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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前面的话:
呵呵,《奴妻要翻身》的基调是“血腥、暴力、黑暗、欲情、诡谲等各种三观不正的词语,所以......所以它是18禁,点击此文的亲亲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另外主角如果写废了,情节如果写崩了,那是偶滴个人心残脑残手残,假如亲们不能继续容忍滴话请按X.偶的口号是:以淡定的心迎接蛋痛。
咳咳,话说,角色和情节的变态猥琐其实就是偶这个亲妈的变态猥琐。掩面飘走──(=^ ^=)
奴妻要翻身Ⅰ 第001章 转经路上的悲催   澄蓝的天空高远辽阔,漂浮著朵朵棉絮般的白云,不停地幻变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初晨的阳光利剑一样从苍穹斜射而下,带著高原特有的热情与灿烂。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顶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那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   这一天是藏历四月十五,是佛祖释迦牟尼诞生、得道、圆寂的日子。四月,按藏历的说法,星象上将出现28宿的萨噶星宿,拉萨人便称该月为“萨噶达哇”,而这一天的祭佛日也简称为“萨噶达哇节”。在这一个月中,信徒们不杀生,不吃肉,专意朝佛、供佛,有的还会闭斋修行,或是去转经磕长头。只因佛祖释迦牟尼说:“此日行一善事,有行万善之功德。”   朝佛的转经路上高挂著无数亮丽的经幡,高原的风将大红、大绿、杏黄、藏蓝、乳白的五色旗幡轻轻吹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不断地吟诵著古老的经文。   拉萨城在这一天万人空巷,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信徒们左手或拨著佛珠,或摇著经轮,边走边不停地捻动佛珠,转动经轮;右手拎著糌粑口袋,腋下挟著香柏枝,口里反复诵念“唵、嘛、呢、叭、咪、哞”六字真言。转经队伍里不时传出清脆的铜铃声,三五只雪白的绵羊尾随著主人转经。颈上都系著一束五彩吉祥布条,显示它们是经过了放生的神羊。   药王山、功德林一带,人头攒动,信徒聚集在药王山下的摩崖石壁前和功德林煨桑台前,摩肩接踵地对著摩崖石壁上雕刻的众多佛像叩头膜拜,每个人的额上都留著前额触地时沾染的尘土。功德林高高的煨桑台上浓烟滚滚,柏枝燃得劈啪作响。人们争先恐後地从自己的!粑口袋里往外抓糌粑,往桑火上抛撒。然後又从腋下香柏枝中抽出一两束添加在上面,口中高声祷告,最後走到近旁的神石上叩头膜拜,虔诚地用两手摩挲石壁。   那是一种信仰,一种虔诚的信仰,一种让人灵魂震撼的信仰。夹杂在队伍中的无数游客身上的浮躁渐渐被洗涤,被沈淀,呈现出肃穆默然。   罗朱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藏族血脉,但在最接近天的高原屋脊上,那传承自古老神秘民族的一线基因仍然让她在这样的信仰中战栗了,融化了。   背著大大的行囊和帐篷,套著一件简单而又宽松至极的褐色藏袍,束著马尾,手握转经筒的她在转经队伍中并不显得突兀。她口里含混呢喃的不是六字真言,而是一首残缺的六世达赖仓嘉央措的情歌。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见不相知便不会相恋相思,甜甜蜜蜜,在无限憧憬中生下她。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伴不相惜便不会相欠相忆,合合离离,将她当作一个球来抛。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爱不相对便不会相弃相会,恩恩怨怨,让她在路边流浪徘徊。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误不相许便不会相负相续,纠纠缠缠,徒留她对镜孤单成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依不相遇便不会相偎相聚,恩恩爱爱,耗尽了她对他们的爱。   同为孤儿的父母自由相爱,生下她却又吵吵闹闹地分开。分开後,又你侬我侬地聚合,然後再分再聚。那时,她一会儿住东家,一会儿住西家,一会儿跟著父亲,一会儿跟著母亲,一会儿跟著父母亲。後来,他们各自有了新的恋情,却又不想对彼此放手,於是吵闹变成怒叱搏斗,家变成战场。她不敢回家,只能在马路边游荡,与流浪的猫狗一道蹲坐,直到风平浪静为止。再後来,他们彻底负了彼此,各自组成了新家。她成了累赘,守著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靠著他们拨在账户上的金钱独自生活,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长大。再再後来,他们因一个偶然相遇,彼此间又燃起热烈的爱火,负了别人,肆无忌惮地欢好,终至一起出了车祸,永远相偎相聚,也让她失去了对亲情的最後一丝企盼和牵挂。   这样的感情生活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她一直都弄不懂。作为第一保险受益人的她领著两份巨额保险金,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地完成著学业。一旦放假就四处游走,成为一个合格的驴行者。   在行走中,她逐渐明白爱是毒,可以毒杀一切;爱是火,能够焚烧所有。而她,就是这份爱的祭祀品。   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人。她不需要父母那种激烈可怕、纠葛万千、任性多变的爱,毒与火她都无法承受,她只要像绝大多数人一样两个人凑合著简简单单过日子就行了。   转经人流缓缓地往大昭寺涌动,她的身体也随著不断挪移。垂首敛眸,反复呢喃著残缺的情歌,心灵深处的遗憾躁动逐渐被填满,归於安宁。从明天开始,她将不再驴行,她会选择一处温馨美丽的住所,快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身周的呢喃念诵声越来越小,似乎在逐渐远去,唯有风声是那般地清晰。鼻端嗅到的不是香柏、!粑、奶汁等混合的特殊焦香味,而是一股含著阳光和些微牲畜粪便味儿的青草香,仿佛置身在广袤的草原之上。   黑翘的长睫缓缓抬起,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然後,罗朱傻眼了。   触目的仍然有湛蓝的天空,如棉的白云,灿烂的阳光,起伏的群山。可是,她的身周没有了密密麻麻的转经者,脚下踩著的是碧绿的草原,草原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格桑花,一条玻璃带子般明丽的小河从草原中蜿蜒穿流。不远处还有零星的白色和黑色点缀,如果她一点五的视力没看错的话,白的是羊,黑的是犛牛。   这里是高原没错,但却不是她身处的拉萨转经路。   一沙一世界,一瞬一万年。   罗朱实在不敢相信只不过在一个垂眸念诵间,她就瞬移了。   是她太虔诚了,还是她太不虔诚了?是佛祖的赏赐,还是佛祖的惩罚?才下定决心要选择一处温馨美丽的住所,快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下一刻就地界转移了。   远处有一骑人马向她飞速驰来。那是一个身穿简陋皮质藏袍的剽悍男子,头戴毡帽,腰胯短刀,手握长鞭,脸庞是高原人民特有的黑红。   头顶的太阳太大,晒得她手脚发软,可悲的坚韧神经却始终保持高度清醒,目不转睛地看著那一人一马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作家的话:   呵呵,一直对世界屋脊及犛牛背上的民族感兴趣,一直梦想著能用上半年的时间细细行走,而非走马观花。(可惜这是个梦啊梦,於是只好让罗朱童鞋穿越了。)   但此文绝对不是史实,而是架空架空,按照偶滴猥琐爱好来码字滴。 第002章 草原定约(一)   “辽阔草原美丽山冈群群的牛羊,白云悠悠彩虹灿灿挂在蓝天上,有个少女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轻轻哼著草原牧歌看护著牛和羊。年轻姑娘哪我想问一问,可否让我可否让我述说衷肠,年轻姑娘哪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护牛和羊……”   浑厚嘹亮的歌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夕阳虽然已经走到天边,余晖却仍是那般灿烂明媚。轻风拂过,清凌的河面顿时摇曳出点点金色碎光。远方的积雪山顶反射出晕黄的璀亮光芒,腾起令人膜拜的无边圣洁。   一个矫捷苗条,梳齐腰碎辫的姑娘骑在一匹健壮的黑犛牛背上,手里悠闲地挥著一根小小的皮鞭,一边驱赶牛羊回家,一边欣赏美丽的高原风光。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罗朱也终於弄懂自己不但进行了空间瞬移,还进行了时间瞬移,脚下的大地是数百年前的屋脊高原。   没有蛛丝般的电缆线,没有电灯电视电话电脑等所有电器用品。衣著古朴的人们不会说也听不懂普通话,连口里的藏语也不完全是藏台电视频道的通用藏语发音,而带著特有的地域乡音。初来乍到,粗通藏语的她几乎是半个聋子,许久才从人们偶尔吐出的奴隶、法王、领主等词汇中琢磨出时光的倒流。   这里的人们还没有後世“藏族”的称呼,他们自称“蕃”、“博巴”,其服饰和风俗与後世的藏族十分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所幸作为一个拥有四分之一藏族血统,为了能取得少数民族高考加分优惠政策而在户口本填上“藏”,容貌和生活习惯却已经完全汉化的她在求学时,曾对自己的所属民族有过一定的了解,否则还真难在短短的一个多月中融进古老的生活。   没错,她现在过的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古老生活。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在一年前的垂眸念诵中永远逝去了,心里有失落,有遗憾,却并不感到悲伤和崩溃,唯一揪心的是银行账户上还没用掉的三百多万钞票。早知道会穿越,她就该天天上豪华饭店胡吃海喝,月月打飞的出国旅游,当什麽自我虐待的驴行者。   果然,这世上最死不瞑目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用完。她目前虽生犹死,伸长了手也触不到百万钞票。   当初物质生活富足时,她精神压抑愤懑,嚎叫著空虚寂寞。现在精神生活富足了,她又时时悲叹物质的赤贫,生活的困苦。尼玛的,上帝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公平!为毛开一扇窗就要关一扇门,关一扇门才开一扇窗?她就不能物质精神两手一起抓吗?   收留她的是个坐落在高原谷地中,名叫纳木阿的村落,属於一个小领主所有。领主的雕房建在高高的山腰,能眺望整个谷地,统辖了上百里的高原领地和十几个村落。人们耕种领主的土地,在领主的草甸上放牧,按时向领主缴纳租税,比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农民活得艰难辛苦。封建社会不管咋说,好歹还是“士农工商”,这里的农民和牧民却几乎是半个奴隶,除了干自家的农牧活计外,还得无偿为领主干活。   农奴制啊,黑暗无比的万恶农奴制啊!一个不慎就将死得悲惨无比的农奴社会啊!她为毛没回溯到汉唐盛世的长安?为毛没回溯到明清的紫禁城?现在的中原是啥朝代?她有没有冲出高原,回归中原的可能性?   罗朱眯起眼,忧伤地遥望一座又一座起伏的大山。目前的屋脊高原没有青藏铁路,没有国道、省道,市道、区道,只有唐蕃古道和茶马古道。交通工具没有飞机、火车、汽车、马车、鸡公车,连屁股下面的犛牛都不是自己的,她要怎麽冲出高原?靠两只脚板麽?最最关键的是,她连自己具体的位置都不清楚。半年了,也跟著四处放过牧,看见的除了草原就是山峦;除了蓝天白云,就是碧草斜阳。如果靠两只脚板贸然出走,即使她学过防身术,也只有死翘翘的下场。   第一次登上屋脊高原时,她欣悦碧蓝如洗的澄净天空,崇敬高远肃穆的巍峨雪山,匍匐洗涤灵魂的圣洁湖泊,只觉死在这片土地上也无怨无悔。真穿越了,才悲催地领略到“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的深刻含义。   人生苦短,如同白马过隙。珍惜有限的生命,好好活著,才是世间最美好最幸福的事。   为了能保证长命百岁,她还是安安心心地在这个纳木阿村生活一辈子吧。好歹头上的小领主还不算残暴狠毒,大家都能勉强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是?这个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山区也算个温馨美丽的住所不是?只要她物质要求低点,还是能快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的。   “罗朱,你听到我唱的歌了吗?”身後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浑厚而愉悦的男子嗓音响起。   她抬眼看向策马到身侧的男人,鼻梁高挺,五官刚毅,皮肤黑红,一头披肩卷发飞扬不羁,健硕的身躯很有高原汉子的剽悍雄风。   半年前,就是这个男人捡到自己的。说是男人,其实也不过刚满十九,比她还小一岁。是领主手下一个小总管的儿子。如果他家不是拥有微小的特权,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户指不定会沦落为领主的奴隶,过著猪狗不如的悲惨生活。   如今,她是他家雇佣的劳役,帮著他家做做农活,放放牧,顺道陪老年人聊聊天,散散心什麽的。   “听到了,朗措。”她弯弯眼睛,指了指耳朵,“你是纳木阿村有名的歌手,我怎麽会听不见?”小夥子全名扎西朗措,她习惯只唤他後两个字。   “那你答应吗?”扎西朗措黑亮的眸子在夕阳的余晖中跳跃出火热的光芒。   “不答应。”她笑眯眯地摇摇头,第一百零一次拒绝了他的热情表白。   “为什麽?”扎西朗措第一百零一次追问原因。   “我是个流落纳木阿村的异乡人,你是领主总管的儿子,身份不配。”   “阿爸只是个管牲口的小总管,我家也不算富裕。阿祖、阿母、阿兄、阿弟和阿妹们都喜欢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个异乡人。”扎西朗措不厌其烦地向这个固执的女人讲道理摆事实。   扎西朗措说的是实话,她能被他捡到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朗措家中等资产,家里每个成员都热情善良,诚心照顾她这个一穷二白的人。不但给她个活计,让她能自己养活自己,还将牛棚对面的一间土坯房借给她住,让她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处所。   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刻骨铭心什麽的,她看了父母十几年的爱情起伏纠葛,早被吓得一点梦幻憧憬都没了。她只想找个人细水长流,无波无澜,脉脉温情地简单过日子。   朗措是个诚挚朴实而又勤快勇敢的小夥子,天生一副唱情歌的好嗓子,还是放牧和打猎的专业人才,如果和他一起过日子应该不错。   可是,他家有六个兄弟啊!在自然条件恶劣,生活艰难的屋脊高原中,现代某些偏远莽山尚且存在共妻现象,就遑论古代高原了。富裕的领主贵族们倒是一夫多妻,那些不想分家分财产变穷的、赤贫的下层人民则大多数都是几兄弟共娶一个妻子,个别还会出现父子、叔侄、舅侄、朋友共妻的。这不是对妇女的严重摧残麽?想想都不寒而栗。   作为一个深受现代一夫一妻婚姻观念影响的女人,她要找的是一个男人过日子,不是N个男人过日子。可令人绝望的是这方圆百里,包括纳木阿村在内的十来个村落全是共妻婚俗。   尼玛的这里的男人女人到底吃了啥碱性食物,为毛男性出生比例比女性高?尼玛的为毛那些个领主及领主的亲亲戚戚要霸占那麽多女人?平均分配多好!啊啊,终归一句话,都是财产惹的祸。   顶著扎西朗措热烈似火的企盼眼神,她觉得自己再东扯南山西说海地找原因拒绝未免显得太不道德了。抿抿嘴,终於期期艾艾地道出了最真实的拒绝原因:“我……愿意和你一个男人过日子,却不愿意和你的兄弟们一起过日子。”尤其六个兄弟中还有两个十岁以下,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儿童,她不想当妻子奶妈!   扎西朗措愣了下,随即浓眉高扬,眼睛越发晶亮火热:“这……这是你的真心话?”   “嗯。”在那样专注而明亮的目光中,罗朱移转视线,厚脸皮泛出一层淡淡的羞涩。无关爱情,只是女性对异性的本能羞怯。   一双坚实的臂膀伸出,身体突然失去重心腾空而起。在她的惊呼中,整个人已从犛牛背上落进了一个宽阔强健的胸怀中。带著淡淡膻腥和汗味的雄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让她心慌地挣扎起来。   作家的话:   像是称呼之类滴,为了亲亲们好懂,偶就自我发挥了。 第003章 草原定约(二)   然而她的挣扎对一个剽悍的高原汉子来说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扎西朗措只是紧了紧手臂,便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胸怀里。   “朗措,放我下来!”二十年来,除了父亲,从未与任何一个男性贴身亲近过的罗朱在温暖霸道的囚禁中更加心慌无措,不由失声喊道。还让她极不习惯的是萦绕身周的那股子膻腥味儿。不愧是牛羊遍地走的高原,几乎所有的高原人民身上都带著股膻味,或浓或淡,因人而异。即使已经来了半年,她也没怎麽闻习惯,平日里更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自家体味的清新洁净。   “不放!”扎西朗措干脆地拒绝,凝视怀里惊惶得好似小野兔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柔软而甜蜜的爱怜。   半年前,他在草原上捡到她。那时,她将头发高高束起,身上穿著一件简陋的外袍,背上背著个极大的行囊,满脸的茫然与惊惧,仿佛一只迷路的羔羊。无依的眼神瞬间击中他的胸膛,爱火在刹那间熊熊燃烧。   她苗条的身子像矫健的羚羊,乌黑的发辫像林间的瀑布,细嫩的肌肤像覆了红霞的奶酪,弯弯的黑眉像天边的新月,大大的眼睛像澄净的湖泊,小小的鼻梁如山般翘挺秀丽,红红的嘴唇如花般柔嫩润泽。她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落在了他的面前,拨动他的心弦。只要她开口,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奉上自己的生命。   他向她求爱,她却拒绝了他,他的心苦涩又悲伤。但博巴汉子绝不是轻言放弃,轻易逃跑的胆小鬼。他毫不气馁地一次又一次地求爱,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天神垂怜,终於在今天,他的仙女软化了态度,让他看到了美好的曙光。作为一个优秀的猎手和牧人,他又怎能白白浪费掉这个一闪纵逝的好机会?   “放开我!”罗朱的脸上腾起一片火辣辣的红霞,眼睛完全不敢与扎西朗措对视。尼玛这小她一岁的男人的眼神太火辣了,活像要将她生生烤化一样。难道他……他真对她产生了火样的爱情?身子悚然一抖,不行,她只要两个人彼此不讨厌,凑合著过日子就行了,不要这种能将人融化的爱。   扎西朗措闻言将怀里的女人箍得更紧。夕阳的余晖映射在女人红彤彤细嫩嫩的小脸上,把纤细的绒毛染成一片金色,越发地惹人爱怜。他伸手抬起她慌乱的小脸,逼著她不能躲避自己,认真道:“罗朱,我的仙女,我爱你,你已经答应我的求爱,我不会放开你的。”   口胡!她啥时候答应了他的求爱?她刚才只说了愿意和他一个男人过日子,不愿意和他的兄弟们一起过日子,这是种委婉的拒绝好不好?   罗朱直觉就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凝在了舌尖上,只因她从那双火热的眸子里看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诚挚。来到纳木阿村半年,和这些古代高原人朝夕相处,她深深地了解到他们骨子里的淳朴真挚。说是一便不会是二,出口的话便绝对是心里想的,与她在二十一世纪接触到的现代人有著很大的区别。朗措说爱她,就一定是爱她。面对一次又一次捧到面前的火热心意,她突然间没法子断然拒绝了。可是,她心里充其量只是对他不讨厌,愿意和他过日子,真的……能承受他的爱吗?   “我……我不够……不够爱你……”她嗫嚅著,并不想欺骗这个诚挚热情的男人。   “我不在乎。”扎西朗措心里虽然有些酸疼,却更欣喜女人嘴里吐出的话。不是厌恶,不是一丁点都不爱,而是不够爱。相信他们成亲後,她一定会慢慢地爱上他,像他爱她一样。   罗朱一怔,这样……也接受吗?她深深看进那双明亮眸子,又淡淡道:“我的家乡没有共妻婚俗,我……虽然喜欢你的家人,但不想嫁给你所有的兄弟。而且……而且你的两个阿兄不是已经和索格桑村的一个姑娘好上了吗?你又怎麽娶我?”她曾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幅照片,一位妻子的几个丈夫中有个丈夫只有两三岁,妻子是背著丈夫下地干活的。在纳木阿村,这样真实的情景也在她眼前出现过,更让她对这种畸形的夫妻关系敬谢不敏。   “没关系。”扎西朗措脸上的笑就没收敛过,浑厚的声音低低柔柔,像牛角琴的弦音般悦耳动听,“我入赘到你身边就是了。”   罗朱惊诧地张大眼睛。在这里,入赘的男人不但得不到家里的分毫财产,还会让人瞧不起。扎西朗措是方圆百里最优秀的小夥子之一,是很多年轻姑娘的梦中情人,如果他入赘了……呃,前景堪忧。   “你阿爸和阿妈不会同意的。”相信任何一个深爱孩子的父母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忍受这种屈辱。   扎西朗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不,他们是世上最好的阿爸和阿妈,他们更喜欢看到我幸福地拥抱我的仙女。”   开明慈爱的父母不是没有,关键是你有没有运气遇上。像她,运气就不怎麽好,遇上一对情感激烈,性格糟糕得一塌糊涂的父母。从来,她就没在父母的心眼中占据过重要位置,真不知道他们为毛要生下她?想到这,她忍不住对扎西朗措生出些嫉妒来。   “我一穷二白,除了你家借我住的土坯房,送我的一头羊,什麽嫁妆也没有。”   “入赘的我也是一穷二白,连头羊连块地也没有。”扎西朗措耸耸肩,满不在乎道,“不过我是个好猎手,我们今後的生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说完,他又狡黠一笑,“罗朱,你已经二十岁了,就算是仙女也到了快没人要的年纪,该好好抓住我才对。”   口胡,我才刚满法定结婚年龄,大学二年级,正是青春年华好不好?罗朱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忐忑无措的心却慢慢定了下来。是啊,其实她也满了法定结婚年龄,该结婚了。结了婚,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落下了脚,不再孤单一人。朗措爱她,她对朗措很熟悉,她既然不奢望爱情,那麽与一个爱自己的人结婚应该不会变成父母那样吧?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她突然轻轻笑道:“我以後会被年轻的姑娘们用口水淹死的。”   扎西朗措愣了愣,阳刚英气的面庞遽然迸射出灿烂若朝阳的光芒。健臂一抬,在马背上将罗朱自怀里高高举起,开心地大喊起来:“我的仙女答应我的求爱罗!我的仙女答应我的求爱罗!”浑厚嘹亮的喊声一遍遍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传出很远很远。   作家的话:   鲜网後台抽得好销魂。 第004章 草原定约(三)   “放我下来!下来!”身体的再度腾空让罗朱尖叫出声。她没空去感受扎西朗措的欢欣畅快,无措地在宽大有力的黝黑粗掌中不停地扭动,两手轻拍健壮的臂膀,试图改变这种危险的境地。   “好!好!”扎西朗措神采飞扬,阳刚的黑红面庞更显英气勃发,大笑著将她重新拥入怀中,“罗朱,我的仙女。”没等罗朱反应过来,他已如苍鹰般精准地攫获住心恋已久的柔软唇瓣,宣泄起禁锢了半年的热情和爱意。   “唔──”罗朱只觉一阵淡淡的膻腥热气扑面,紧接著唇便被一个火烫柔韧的东西覆盖,才松弛的身体陡然僵直。亲了,被亲了,被个男人亲了!被个男人亲了亲了亲了!满脑子不断地重复著“亲了”这一个词,心里一片空白一片恐慌。无论眼睛睁得多大,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模糊的肌肤轮廓,感受到炽热的男性鼻息。她反射性地用力推拒,想逃离因不适应和不自在而产生的羞怯恐慌,无奈拥抱她的臂膀却坚如磐石。   “放……唔──”她才挣扎著努力吐出一个字音,一条滚热湿漉的舌便趁机钻进口中,在里面翻搅驰骋。不管怎麽躲闪,她的舌总会被精明的猎人捕捉到,被迫一起嬉戏起舞,绞缠吮吸。   扎西朗措一手紧拥心爱的仙女,一手牢牢扣住她的後脑,凶猛的韧舌刷过每一颗洁白如玉的小牙,逐一舔舐著柔嫩细腻的口腔黏膜,努力印上自己的气味。他吸砸著幼嫩滑腻的丁香小舌,不给它半分躲避的机会,贪婪地搅拌出一股股香甜的津液。   他的仙女浑身溢散著清茶的芬芳和乳奶的甜味儿,让人深深沈溺。陶醉之余,他也清楚地察觉到怀里的仙女由一开始的僵滞抗拒变得柔顺绵软,火热的吻不由愈加缠绵深入,霸道悍然。   对朗措的亲吻,罗朱并不觉得恶心。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他的求爱,那份对男性的羞怯抗拒便慢慢地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丈夫亲热的认同。心理的改变让她的生理本能占据上风,身子渐渐热了起来,软了下来,眼睛不知不觉地闭上。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著两人的嘴角流出,黏湿了彼此紧贴的下巴。   久久,扎西朗措才餍足地结束热情的亲吻。舔著怀里仙女红肿的唇瓣,将她嘴角边溢出的涎液一点点卷入口中,黑眸深暗火热,充满了温柔爱意。   “我的仙女,你放心,扎西朗措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幸福的好日子。”他捧起酡红的小脸,犹如捧起世间最珍贵的宝石,心里渗了蜜一般甜。心爱的女人此刻像小羊般乖巧地依在他怀里,承受他的亲吻,不正表示了她在一步步地试著接纳他的爱情。   “嗯……”罗朱依偎在他的怀里,羞得不敢抬眼,哼应的声音好似蚊蝇振翅。她和一个男人亲嘴了,接吻了。她作为女人的初吻没有了,给了一个可能会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没有小说里心醉神迷的酥麻陶醉,有的是一种淡淡的踏实温馨,这样的滋味恰是她最喜欢最能接受的。决定了,就和这个叫扎西朗措的男人在高原上生活一辈子。   夕阳已经沈下了半个脑袋,天色开始有些昏暗起来,高原上的风变得遒劲猛烈,挟带冷冽的寒气。   扎西朗措解开羊皮袍,将罗朱整个身子包裹住。对心上人密切关注了半年,他当然知道她是最耐不住冷的,知道她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   被裹在暖烘烘的皮袍里,那股膻腥味又重了许多。罗朱身上热乎,鼻子却遭罪。她皱皱鼻子,从袍襟中探出头,对扎西朗措埋怨道:“好难闻,明天我用野茶草熬水洗洗。”   他朗朗笑应,对她的嫌弃一点也不恼怒。他的仙女闻不得太过腥臊的气味,来村子不久便找到一种和茶很相似的清香野草,无论是洗衣还是沐浴,都喜欢用上这种草,随身还携带了一个干草囊。为了能和她靠近些,他沐浴的次数比以前频繁了许多。只是长久积淀在身上的膻腥味已经浸入了筋骨,无论怎麽用力清洗,都绝不了味儿,不过他会努力将气味控制在仙女能接受的范围内。   “该回去了。”拥有一个千依百顺的丈夫,罗朱也觉满意。鉴於名分已定,她不再矜持,懒洋洋地窝在男人怀里,汲取著独属男性的火烫温暖,冰凉的四肢和身体转瞬舒服了许多。   “好。”扎西朗措点头,忍不住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落下一吻。   “朗措阿兄──”   远远的,风吹送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和一道清脆如铜铃的呼唤声。   罗朱身体一震,连忙手脚并用地从扎西朗措的皮袍里钻出来。刚等她在马背上坐定,还来不及端出一副啥都没干的淡定表情,一个明媚矫健的身影已经策马来到面前。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姿修长,几十根乌黑的细辫子夹杂了彩色的绳线,缀著些小巧的松石。浓黑的长眉,明亮的长眼,挺翘的鼻头,鲜豔的嘴唇,肌肤同样是高原人民特有的黑红。一身朴素的羊皮袍,腰间捆束了绣工精巧、色泽豔丽的五彩腰带。襟口、袖口和袍边镶嵌了灰兔毛,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和活力,亮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正是扎西朗措的妹妹格桑卓玛。   “罗朱阿姐,你不用遮掩,我老远就看见你和朗措阿兄亲热了。”格桑卓玛明亮的眼眸闪啊闪的,像头狡猾的小狐狸,“阿祖看你们还不回家,叫我来帮帮你们。嘻嘻,没想到被草原女神赐予了天大的幸运,一来就看到了你和朗措阿兄的好事。我可是等你们亲热够了,才敢出声打扰呢。”   “你──”罗朱尚余一丝潮红的脸腾地又燃烧起来,嗔骂道,“不知羞的小妮子,看哪家汉子会娶你?”   “哼,罗朱阿姐忘了吗?我早就和嘎姆村旺毕家的兄弟定下婚约了。”格桑卓玛自豪地扬起螓首,鄙夷地斜了她一眼,“真不知道朗措阿兄看上了你什麽?著魔般地要入赘。”   “……你知道……朗措打算入赘?”罗朱发愣道。   “我们全家都知道,连最小的桑吉阿弟都知道,就你这个不贤惠的笨女人不知道,迟迟不接受朗措阿兄的爱。”格桑卓玛挥舞了一下鞭子,笑吟吟道,“带你回家那天晚上,朗措阿兄就在家里宣布他爱上了你,不愿意和两个大兄一起迎娶别的女人,当时阿祖、阿爸和阿妈还发了好一顿脾气呢。”   呃,原来半年前朗措就在家里表明了态度。面对她这个破坏家庭内部团结的天外来客,这家人还能热忱地照顾她,没让她感到丝毫怨弃,她不能不赞叹那份心地是多麽的纯美质朴。在这里,能够嫁给几个兄弟,一碗水端平,让家庭和和睦睦的妻子才是让人津津夸赞的贤惠好女人。她,明显差了火星到地球的距离。一方一俗,一方一俗啊!   “对不起,让阿祖、阿叔和阿姆生气了。”她有些愧疚地抠抠脑袋,既是对格桑卓玛说的,也是对身後的扎西朗措说的。   “哈哈,不用道歉。阿祖他们最盼望子女过得幸福。只是当时生了气,後来就没生气了,还一直把你当朗措阿兄的妻子看待呢。”   汗颜,罗朱抹抹额头,腹诽了。难怪对她这麽热情友好?原来早就把她视为内定媳妇对待。要是她没和扎西朗措成亲,会不会就翻脸不认人了?幸好,幸好她做了个正确英明的决定。   一双强健的手臂缠上腰间,头顶响起扎西朗措浑厚而又宠溺的声音:“阿妹,别说了,你罗朱阿姐的脸皮像花儿一样薄嫩,会害羞的。”   口胡,大多数时候我脸皮很厚的好不好,不然也不会坚持在你家混吃混喝半年了。罗朱悄悄在心里翻个白眼,人却不声不响地将头埋进了扎西朗措的胸怀中。尼玛的,和准老公亲嘴,被未来小姨子逮个正著,她还真做不到面不改色地谈论个人与家庭方方面面的感情问题。   “知道了,朗措阿兄就可紧疼你的罗朱仙女吧。”格桑卓玛调侃道,“阿祖让你带罗朱阿姐到家里用饭,我先赶牛羊回去了。你们慢慢走,记得别错了晚饭就行。”姑娘挥挥鞭子,很是潇洒地赶著牛羊往前先行一步。   “坏妮子。”听到鞭声远去後,罗朱才抬起头,朝远处恨声啐道,“看她那捡到宝贝的兴奋样,回去後绝对会向阿祖他们嚼舌根的。”   “那正好,都不用我们说了。”扎西朗措笑盈盈地将头搁在她肩上,深嗅一口带著清茶香的乳甜味儿,满足道,“一起回家吧,我的仙女。”   她心里一动,轻轻应了一声。   一起回家,她也即将要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小家了。对未来的生活,突然间生出了许多憧憬和期待。 第005章 合家欢乐   当扎西朗措裹著罗朱慢悠悠地赶回家时,家里已是欢声笑语,热气腾腾了。   扎西朗措的家是土石结构的平房,中间有个天井。东屋设了个小经堂,两间正房住著他的阿祖和阿爸阿妈。南屋住著几个兄弟,西屋住著阿妹,还有两个储物间。北屋已经装饰一新,目前暂时空著,不久後将是婚房。   跨进门便是大大的屋堂,中间的塘火熊熊燃起,家里人围著塘火盘坐。面前摆了四张矮桌,矮桌上搁著用牛骨混煮的土豆萝卜、糌粑、酥油奶茶,都是按人头来分的,一人一份。塘火上吊著一个大壶,里面正熬煮著最粗劣的茶。空气中飘散著含了酥油和乳奶的膻腥味儿,有些冲鼻,却又有些温暖。   罗朱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一开始就被扎西朗措捡到。他们家处在农奴的最上层,所缴纳的租税要少得多。别看一顿饭没有什麽肉,生活比起其他农奴来说已好上许多,不但每个人都能吃饱,每天还有茶喝。茶叶虽然劣质,维生素却没少掉半分。   “回来啦。”扎西朗措的阿祖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婆。花白的发辫被一根五彩布条笼统系住,黑红的脸上刻满岁月的沧桑,皱纹遍布的眉眼间闪烁著慈爱的光芒。一看见他们,便率先热情地招呼起来。   “对不起,让阿祖等久了。”扎西朗措有些歉意地弯腰行礼,又向另一侧坐著的阿爸阿妈行礼,“阿爸阿妈,很抱歉,我们回来晚了。”   “阿祖,阿叔,阿姆,我又来打扰了。”罗朱紧随其後,也规规矩矩地弯腰行礼,“很抱歉,过来晚了。”   “阿妮子说哪儿的话,你答应了朗措的求爱,阿姆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到卓玛身边坐好。”   扎西阿妈笑眯眯地看著她,爽快地摆手示意道。她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面容比实际年龄略显苍老,五官轮廓长得很端正,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个颇为漂亮的女人。她原本嫁了两个兄弟,去年,小的丈夫进山打猎,不幸摔落悬崖丧命。幸而孩子们都长大了,能干活了,活著的丈夫又特别能干,家里也比较富裕,不然还真难支撑起这个家。   半年前,朗措捡了个迷路的外乡姑娘回来。第二天就在家里宣布他爱上了那个姑娘,不愿意再和两个阿兄一同娶妻,要入赘给那个外乡姑娘。这方圆百里,有几个男人入赘的?那还不得笑掉人的大牙!她和他阿爸、阿祖自然是怒不可遏,摇头不应。可抵不住朗措的决心坚定,再加上这外乡姑娘长相美丽,勤劳纯洁,说起话来像金雀一样动听,的确很讨人喜欢,最终还是遂了朗措的心意。只一点,朗措要入赘,必须得让姑娘自己点头才行,不能仗著身强体壮逼迫。   半年来,朗措求爱无数次,姑娘拒绝了无数次,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能插手半点。不过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朗措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歌手和好猎手,农活与牧活也干得非常出色,这个外乡姑娘迟早会点头的。这不,卓玛出去一趟,回来就大嚷著好消息,他们一家都为朗措高兴。   “阿妮子马上就快和我们成一家人了,阿叔决定,今晚喝酒。”扎西阿爸豪爽地拍著身边的酒桶,哈哈笑道。他大约四十五六,五官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因有一身好本事,被领主看中,管著领主的牲畜,有时也兼护卫。表面看起来凶恶,为人却热情大方,善良质朴,在纳木阿村很受人敬重。   青稞酒在这个时代与牛羊肉一般,是金贵的东西,平日里根本不会拿出来饮用,只有碰到过节或是重要的喜事时才会拿出来喝。现在被拿了出来,也就是说这个家里有好事了。   “阿爸说的对,朗措阿兄的好事要饮酒庆贺。”格桑卓玛在一旁点明了大声附和,扎西朗措的两个大兄也撑不住笑地起哄,三个岁数小点的阿弟更是挤眉弄眼做著怪相。   罗朱的脸一瞬间就红了个彻底,匆匆又行了个礼,不敢看扎西朗措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格桑卓玛身边盘腿坐下,尴尬地任由她死盯著欢笑。   扎西朗措在这方面的脸皮就比罗朱厚实多了,搔头嘿嘿一笑,向阿祖、阿爸和阿妈行了一礼,便带著些得意地大步坐到兄弟们中间去了。   “别笑了,别笑了,你们没瞧见咱们朗措的仙女一张小脸都成了红布吗?”阿祖笑呵呵地拍著手掌,制住几个孩子的笑声,又接著道,“今晚喝酒,不止是庆贺阿妮子接受了朗措的爱,还要庆贺次仁和泽仁的未婚妻子有了身孕。十天後,你们就要多添一个阿嫂了。”   “嘿,阿兄,真有你们的!”乍闻喜讯,扎西朗措兴奋地嚷起来,对两个兄长一人奉送一个拳头。   “阿兄,恭喜你。”三个弟弟也学著朗措的动作往两个大兄身上招呼。德央十一岁,格荣和多荣九岁,是一对双胞胎,都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小小年纪便有著高原人特有的一股子剽悍。   扎西朗措的两个兄长次仁和泽仁也是一对双胞胎,今年二十一岁,五官偏向母亲,长得比弟弟秀气些,但也是英气勃发的高原汉子。勤劳朴实,干起农活牧活来毫不含糊。再加上他们不错的家境,两个小夥与朗措一样备受姑娘们欣慕。应该说,扎西家是姑娘们最想嫁进来的人家,不识货不落教的只有罗朱这一个外乡女人。   偷眼看两个男人开心地接受兄弟们有些粗鲁的祝福,嘴巴笑得几乎咧到耳後根,罗朱的嘴角抽了抽。   这里的男女在婚前对性比较随意,女人嫁前生育是常有的事。男女双方定下婚约後,男人可以随时钻未婚妻的房间,直到确定未婚妻怀孕後再立即行嫁娶喜事。嫁了人的女人婚後就一定要恪守本分,否则将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而如果一年内未婚妻都没有怀孕,那麽婚约作废,男方可重新与别的女人定下婚约。没有生育的女人要麽终生不会有男人求娶,孤苦终老,要麽出家为尼。出家为尼不一定要进寺庙,也可以在家带发修行。   人们认为女人面对的不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所有的男人都不孕不育。一年内没有怀孕,有问题的肯定是女人。孤苦终老与被迫出家虽是对人性的一种摧残,但在自然条件恶劣的高原上,“种”的繁衍才最重要。带拖油瓶的女人是不存在的,生育了孩子的女人比处女更抢手。孩子只要是妻子生的,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丈夫都会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   一方一俗,一方一俗啊!也只有这样广袤的高原才能培养出这般辽阔的胸襟。罗朱微垂了头,趁无人看见,感慨著又狠狠抽了抽嘴角。   在扎西阿妈的主持下,不分男女老少,一人分得了一碗金黄的青稞酒。   作为一家之主的扎西阿爸喝了一口酒,放下碗,语重心长地对几个儿子道,“我和你们的阿祖阿妈商量过了,咱们家财产不算少,经得起分家。次仁和泽仁两兄弟娶一个妻子,德央、格荣和多荣长大後,再娶一个妻子。”他接著对扎西朗措道,“至於朗措,很抱歉,依照规矩,阿爸不能分你任何财产,但阿爸相信你的兄弟们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看顾你。”   “不,阿祖、阿爸和阿妈能同意我入赘就是对我最好的爱。”扎西朗措右手搭上左胸,真诚地感谢道,“我最幸运的就是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兄弟。”   “咦,朗措阿兄是说我没真心待你了?”作为唯一个女孩,格桑卓玛备受宠爱,性子也要刁蛮一些,听到这话立刻不满地瞪起了眼睛。   “没有,没有,卓玛可是我们家里最亮的一颗宝石。”扎西朗措连忙摆手否认,顺道奉上夸赞。   “宝石再亮也比不上朗措阿兄心里的罗朱仙女。”格桑卓玛拉装作委屈地叉腰撅嘴,又扯了扯了罗朱的衣袖,求证问道,“罗朱阿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尼玛个头!罗朱在心里咆哮,然而面对数双充满了善意的谐谑眼睛,她口里哪儿好意思多说一个字。只得将头埋得更低,脸上不受控制地更红更烫,足能煎熟一个鸡蛋。   两个女孩的不同表现又惹来众人一阵畅快的大笑,最後还是扎西朗措以唱酒歌的方式站出来才算是解了围。   “一碗碗酒高高举起,这酒中盛满了情和意。祝愿阿祖长命百岁,祝愿阿爸阿妈白头偕老,祝愿阿兄……”   得天独厚的浑厚嗓音在跳跃的火光中萦绕,随著嫋嫋白烟飞旋进每一个人心中。大家合著拍子轻轻击掌,跟著小声哼唱起来,人人脸上都露出诚挚而温暖的纯净笑容。   罗朱捧起木碗,小小地啜饮一口,甘甜的酒液慢慢浸润喉管,一直甜到了心里。她放下酒碗,也跟著大家一起打起拍子哼唱起来。   随著时间的流逝,她完全融进了这个大家庭。这个家里有长辈最真挚的爱,有同辈最诚挚的情,将她那颗空荡的心逐渐填满,给予了她一个富足的精神世界。 第006章 罗朱的夜晚   晚饭在一片热闹欢快中结束。   扎西朗措提著一大桶热水和罗朱一起向她的土坯房走去。   扎西家的人都知道外乡姑娘喜好沐浴,每日在晚饭时分煮好茶後,便用一口很大的锅装满水吊在塘灶上,借余火烧著。当火灰燃尽,一家人说说唱唱地用完晚饭,这水也就烫了,运送热水的工作就交给了扎西朗措。   罗朱借住的土坯房与扎西家相距大约两百米左右,临靠扎西家的牛棚,背倚一座不太大的山丘,右侧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这土坯房有两间,本来是用来储藏牛羊过冬牧草的,扎西朗措捡回罗朱後,便收拾打扫一番,放入两三样物什,变成了一个简陋住所。   其实扎西家是有多余的房间的,收留罗朱并不难。可一来罗朱不愿意太过寄人篱下,二来扎西朗措一开始就宣布了要入赘,若女人没有一个房屋,男人该入赘到哪儿?所以,扎西阿爸和阿妈没有强留罗朱,只让三个大儿子将土坯房打通,修葺结实些,在右间砌了个塘灶,又在屋外右侧垒了个小羊圈,搭上个小板棚,大方地送了她一头身强力壮的奶羊。   罗朱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受到这样慷慨贴心的帮助和照顾。虽然不知道扎西朗措喜爱她的原因占了多大分量,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动,空虚冷凉的心也是在这样的帮助和照顾中逐渐温暖充实起来的。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整个纳木阿村陷入了静谧,偶尔能听到一声狗吠或是牛羊的低嗥。天上繁星闪烁,点点光芒照耀著地上并肩走著的一对男女。   “罗朱,外面风大,把头巾裹紧些。”扎西朗措关心地叮嘱道,从左侧移步到右侧,用健壮的身躯替她挡住袭来的冷风。   罗朱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胸口漫出淡淡的温馨。微笑著应了一声,拉紧头巾将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时值秋季,高原白天的风便带著沁骨的凉意,到了晚上,那股子寒意更是刮骨得冷。   “再过不久,第一场雪就要飘下了。”扎西朗措仰头望了望璀璨的星空,吐出一股白气,“当隆冬到来时,牛羊只有在冰雪中翻拱草根,吃不到充足的牧草,都会饿瘦的。”   “会被冻死吗?”罗朱想到二十一世纪,电视报纸上几乎每年都会报道牧民们在雪灾中遭受的巨大损失。   “放心吧,我们搭了木棚子,牛羊不会被轻易冻死的。就算遇到十几年一次的大雪灾,冻死的也不过是些老弱病残。”扎西朗措腾出一只手,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你可别小看它们,它们的生命实际上比我们要坚韧多了。”   二十一世纪的气候早被破坏,变得格外反常,几乎年年水灾、旱灾、雪灾,倒退回古代,环境还没有遭受污染,气候应该不像现代那麽糟糕。想到这,罗朱有些悬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这时,两人已走到了罗朱的土坯房前。打开门,扎西朗措点上一盏小小的酥油灯,拎著桶进了右间,将热水倒进靠屋角边的浴桶中,又随意聊了几句,这才跨出房门。   “路上小心些。”罗朱送出门,礼节性地嘱咐道。   “知道了。”扎西朗措明亮的眼眸中突然掠过一抹促狭,趁她不备,在她唇上迅速偷了个吻,“我的仙女,我先走了。”   “啊──讨厌!”罗朱惊叫一声,一把捂住嘴巴,慌乱又凶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扎西朗措看见她又羞又恼,又惊又慌的小模样,心里不禁一阵骚乱,小腹隐隐发热。旋而想到这个美丽的仙女不久便会全部属於自己,那股子燥热的骚乱便被强行压下,哈哈大笑著拎起水桶跑进了夜色中。   男人果然是种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劣等生物!想当初她没答应他的求爱时,他连她的小手都不敢牵。刚一答应,就开始对她又抱又亲。罗朱恨恨想著,“啪”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掩去了屋外呼啸的寒风,也掩去了那让人羞恼的浑厚笑声。   回到屋里,她拿起一大壶早上便用野茶草熬煮去腥的羊奶,徐徐注入浴桶中,用手慢慢搅动。昏暗的灯光下,目视乳白的奶汁一丝丝融化进澄净的热水中,心里一片安宁。褪去衣袍,跨进浴桶,将自己沈入飘著清茶香和乳甜味儿的浴水中。   她不喜欢喝羊奶,却极喜欢那头奶羊,每日挤出的羊奶都会被她悄悄渗进浴水中。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个村落中,这种行为是一种令人极端不齿的浪费。可她现在不能看电视看小说看电影,不能上网聊天玩游戏,不能埋头钻研学业,不能逛街购物尝美食,不能再当个驴行者四处游走,不能……原本许许多多看似平常的事都不能做了,原本的爱好也全都被迫放弃。她干完一天的工作後,还能做什麽?只有锻炼自己,保养自己。   每日她会早起,跟著扎西朗措家的兄弟们练习骑射和格斗,顺道也练习一遍自己学过的防身术,让自己能拥有一个适应高原环境的强健体魄。晚上,她泡羊奶野茶浴或是羊奶野花浴,回忆著以往在网络上看到过的一些文章,自己给自己作按摩。一遍又一遍,慢条斯理地消磨著时间,思绪也会在这个时候放空倦慢。等到浴水温凉,从浴桶中出来後,整个身心都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轻松舒适和软绵绵的慵懒。   飘荡的思绪逐渐收回,她从温凉的浴水中起身。跨出浴桶,迅速用搭在桶沿边的毛巾擦干身体,穿上跟著自己行走了一年的抓绒浴袍。拧开桶下的阀门,让浴水顺著连接的木管流出屋外。这个浴桶是她求扎西朗措按照自己的想法制作的,放水十分方便。   刷牙後,她端著油灯走进左间,靠东墙边是一张矮矮的木床,也是她央求扎西朗措做的,她睡不惯铺著厚毡的地铺。她的及膝羽绒内胆冲锋衣正躺在床里侧,木床边的小矮桌上有个小木座,上面嵌著一个不锈钢小圆镜,木座前面摆著一瓶乳霜和一支薄荷味儿的防裂唇膏。   她庆幸自己当初打算转经到小昭寺後就转道墨脱徒步的决定,不然哪儿会背著全副驴行家当穿越。有帐篷睡袋防潮垫,有常用的生活必需用品和药品,有瑞士军刀粗麻绳索一口小锅等。正因为有了这些,她才不至於求人太多,活得太辛苦。   赶紧又在浴袍外套上羽绒冲锋衣,屋子里虽然不像屋外那样寒冷,但也绝不是温暖如春的。长久生活在平原的人上了高原最忌讳患感冒,她虽然在这里待了半年,也不敢保证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高原的水土和气候。   盘腿坐在毡垫上,在微弱的晕黄灯光下,对著不锈钢小镜子仔细打量著。   镜子里的女孩蛋形脸,弯眉大眼,鼻子还算秀气俏挺,嘴巴长得最有特色,上下两片唇就像两个圆润饱满的弧,一点起伏的棱角唇线都没有。偏偏上唇还有些翘,比下唇更显一分丰润。这样的唇最不适合涂口红,唇线根本勾不出来,一旦嘴唇涂满了,那就是一团模糊可怕的红。她的五官在正处於女性美丽进化时代,整形完美女人又满天飞的二十一世纪中实在算不上绝顶漂亮,充其量只是清秀可爱,姿色中等而已。远的不说,单说近的,格桑卓玛的五官就比她完美漂亮得多,村子里五官立体亮丽的姑娘也大有人在。真不知道扎西朗措是啥青光眼,居然追著赶著地叫她仙女,还对她一见锺情,进而心甘情愿地入赘。 第007章 夜间拍门声   秀气的眉峰微微蹙起,双手在粉嫩的脸颊上缓缓抚摸,难道他是瞧上了这身与高原女孩截然不同的肌肤?   她虽然有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统,皮肤却是不容易晒黑的敏感性肌肤。一旦暴晒,细嫩白皙的肌肤就发红刺痛,然後开始脱皮。脱皮後,肌肤又和原来一样白嫩。据说这种皮肤的人容易得皮肤癌,所以她无论走到哪儿,无论天气冷热,都十分注意防晒。穿越到这个古老高原,在用完了防晒霜,没有遮阳伞的情况下,更是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而每天一次的羊奶浴按摩也强化了对肌肤的保护,虽在高原生活了半年,一身肌肤却比以往更加柔嫩细腻,粉白晶莹。   如果真是瞧上了这身肌肤,那她更要好好保养才行。不憧憬激烈得像毒又像火的爱情,并不代表她不愿意结婚,不愿意有一个眼光凝在自己身上的好丈夫。   手脚开始冰凉起来,沐浴按摩出的热度逐渐从身躯上流逝,她赶紧起身在屋子里使劲跺脚搓手。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身体。她天生怕冷不怕热,天气一旦转凉,稍微不注意保暖,手脚就变得冰冷。冬天更可怕,泡得热气腾腾的身体进了被子里,没一会儿就会自动冷却。哪怕裹紧被褥睡上一晚,被窝里也依旧是温凉的,四肢更是冷得像冰,让她整夜都睡不好觉。偏偏这高原在盛夏时温度最多也不过十几度,入秋後,就更冷了。要问她此刻最怀念二十一世纪的什麽,毫无疑问是能持续温暖一个晚上的电热毯。   明晚把羽绒睡袋翻出来,盖上羽绒冲锋衣和厚毛毡,可能会好过一点。再冷些,就翻出抓绒睡袋套著睡。再再冷些,就把家里那头名唤美羊羊,已经将定点定时拉撒屎尿训练得差不多的宠物奶羊洗刷干净,当成羊暖炉抱上床一起睡。膻腥味儿虽然可怕,寒冬来临後的冰寒彻骨更可怕。   等手脚稍微回温些後,她不敢再在床下傻待了,连忙跳上床,脱下冲锋衣,拉过厚毛毡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这里没有种植棉花的,也没有养蚕的,人们一般穿皮袍和用羊毛和犛牛毛织出的毛料夹袍,还穿一种由野生麻草纤维织出的粗麻布袍。坐的垫子,躺的褥子,盖的被子也脱不了这三种材质。这对习惯了纯棉丝绸制品的她来说,那份扎人的粗糙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痛苦,所以平常睡觉她总是穿著抓绒浴袍睡觉的。   中原的丝绸和棉布早已通过唐蕃古道传了进来,可那些东西是上层贵族和僧侣们享用的高级品,不是下层劳动人民能够享受的奢侈品。她看来看去,也只看见领主阶层的人偶尔穿著绸缎面的袍子出来巡视显摆。可怜她背包夹层里放著的五千大洋英雄无用武之地,尼玛的纯粹就是几十张废纸!要是能在穿越前的拉萨城里多买几件纯银藏饰多好!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这苦逼的物质生活尼玛的也太苦逼了!   罗朱裹著毛毡,沈浸在深深的懊悔中。突然,数次“啪啪”的拍门声响起。她一惊,身体陡地弹坐起来,耳朵尖尖立起,不发一言地全身戒备。夜黑风高的,怎麽会突然响起拍门声?半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啪──啪──啪──   拍门声又起,夹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低闷。   “罗朱,是我,我从门缝里看见灯光了,知道你还没睡。”拍门声过後,是扎西朗措浑厚爽朗的声音。   罗朱紧绷的身躯这才松弛下来,却舍不得离开厚实的毛毡,坐床上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回家了吗?又过来干嘛?是不是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不是,这两天越来越冷,我做了个皮囊,可以装热水放被窝里暖手脚。”扎西朗措又轻轻拍了拍门,“送你回家时忘记给你了,我回家烧了壶热水灌进去,现在正热和呢。快开门吧,外面风好大,我都快冷死了。”   有热水袋!正在被窝里怀念温暖的罗朱心中腾起一片惊喜。连忙掀开毛毡,从床上跳下来飞奔著将门打开:“在哪儿?在哪儿?”顾不得扑面的冷风,张口就冲立在门口的强健男人连声嚷嚷,手还很不规矩地在男人身上翻找著。   扎西朗措任由她在身上翻找,拥著她强行进了屋,关上门,将凛冽的寒风拒之门外。   “在这里。”他将手伸入胸怀,从皮袍里掏出一个褐色的扁涨皮囊,塞进她手中。   触手的是略显粗糙却温暖无比的皮面,抓捏起来,柔软晃荡,摇一摇,能听见细微的水声。哈哈,果真是久违的热水袋!罗朱兴奋得简直不能自抑。   “我有热水袋罗!”她眉开眼笑地举著皮囊,蹦跳著欢呼上了床。等她将皮囊安放在脚下,拉好毛毡,正打算继续入睡时,才恍然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送热水袋的男人没走。   呃,好像她拿到热水袋後就一直将人家忽略了,连声谢谢都没说来著,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尴尬的红晕。转念一想,扎西朗措都是她的未婚夫了,应该不会为这点失礼和她计较生气吧?她眨巴眨巴眼睛,对扎西朗措干巴巴地笑道:“朗措,谢谢你的热水袋。”   “不用谢,为我的仙女做事是我最大的幸福。”扎西朗措上前两步,朝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阳刚英气的五官一半处在晕黄的灯光中,一半处在昏暗的阴影中,看起来居然有些邪气。   罗朱抿嘴一笑:“外面风大夜寒,你披上我的袍子回家吧。”   “外面风大夜寒,我今晚就不回去睡了。”扎西朗措又向前大跨两步,健壮高大的身躯伫立在矮矮的床边,投射下的阴影将罗朱完全笼罩。一双眼睛在阴影中灼灼发亮,透出隐隐的侵略性。   罗朱的心底突地升起女性的防卫警觉,她拉紧裹在身上的毛毡,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我的床不够大,你还是回家更能睡个好觉。”口胡,她咋在晚上给男人开门,引狼入室了?平常驴行在外时,她的防范意识不是自诩最强的吗?为毛会为了一个热水袋就脑子发晕神经发抽?   “床不够大,我正好将罗朱抱在怀里睡。”扎西朗措蹲下身,伸手摸上她细嫩柔滑的脸蛋,丰厚的嘴唇弯出温柔的弧度,“热水皮囊不能温暖你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晚上,我的胸膛却能温暖你每一寸肌肤,给予你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夜晚。”   “可我只需要热水皮囊,不需要你。”罗朱头皮发麻,心绷得紧紧的,努力压制住尖叫非礼的冲动。   “罗朱,我的仙女,你难道忘记了你今天已经在草原女神的怀抱中答应了我的求爱?”扎西朗措认真地盯著她,温和灼亮的眼睛中闪烁著热情的坚定,“我希望你能早些怀孕,我好早些入赘到你身边,和你同吃同住一辈子。” 第008章 夜晚戏情(一)   !当──   喜马拉雅雪山重重地砸在了罗朱头上,将她砸得晕头转向,冻得浑身僵硬。   她这才颤巍巍地回想起目前这一方高原奇特万分又热情奔放的民俗民情。女人答应了男人的求爱,不是意味著谈恋爱处对象,而是意味著允许男人爬上自己的床造人。等播种成功後,双方男女再行正式嫁娶。   扎西朗措不是心怀不轨的色狼,而是遵循著古老的民俗民情,爬她的床做爱造人来著。而她要想和这里的男人结婚,就必须先怀上一个小包子。   “我……我……”她哆嗦著抖出两个发颤的字音,白嫩的脸颊蓦地腾烧起来。努力摆头挣脱他的手掌,裹紧毛毡,蜷缩著往床里侧蠕动。我……我害怕啊!害羞啊!   在信息异常发达的现代社会,要了解男女性事太简单不过了。不提成人电影书籍,光是父母主演的现场版春宫她都不止看过一次。问题的关键是充分了解是一回事,切身实践又是另一回事。她怕得病,怕怀孕,怕流产,还怕女性第一次的疼痛。总之二十年来,她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现在却突然要她和……和一个男人上床。虽然对这个男人很熟悉,知道他的人品和能力都是响当当的棒,也知道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可她……她还是怕啊!   浑身像有无数细小的毛虫在爬动,刺扎扎的,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一颗心绷得紧紧的,迫不及待地想冲出房屋,远离身边雄性荷尔蒙异常旺盛的危险男人。   扎西朗措握了握空空的手掌,又笑看了罗朱一眼,翻身上床,大手一捞就将她带进怀中,压在身下。   “啊──”罗朱紧绷的神经让她很没出息地惊叫出声,四肢在男人身下使劲扑腾挣扎著。   粗砺黝黑的大手轻松容易地捉住她一双瞎扑打的手腕,紧紧按压在她头顶上方。强健高大的身躯完全覆压上苗条纤细的身子,结实有力的双腿像铁链般将她牢牢锁住,使她不能动弹半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成亲了!不成亲了!”罗朱惊惶到了极点,对扎西朗措尖声叫嚷。   扎西朗措没有因她的拒绝和反悔生出不悦,相反,看见她这样惊慌害怕又羞怯万分的模样,他的心里蔓延出一股莫名的喜悦。   “罗朱,我是第一个靠近你的男人,对不对?”他爬女人床的次数不多,都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夜间游戏。但对女人的反应却了解不少,他的仙女很明显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处女。只有没爱过男人,没经历过男人的无暇处女才会出现这种又羞又怕的表情,才会在他的身下挣扎推拒。   “对啦对啦!你快放开我!”罗朱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有羞的,有怒的,还有憋的。胸口被压得快要断气了,这该死的臭男人重得像头牛!平常看著英气正经的淳厚脸庞现在竟然笑得像个怪叔叔。口胡,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又不是傻瓜,怎麽可能将落在手心里的仙女放走?”扎西朗措低低笑开,滚热的唇瓣轻轻磨蹭她涨红的小脸,“别怕,我会很温柔的。”最後一个字音落下後,他已含住了罗朱圆润娇嫩的唇瓣。   “唔唔……”罗朱被迫承受著他热烈悍猛的激吻。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面对第二次极富技巧的热吻,她的抗拒只持续了数秒便宣告瓦解,僵硬的身体逐渐软成了棉花。   当扎西朗措放开她时,她纯净的大眼中已经掺入了一缕朦胧迷离的水样光芒。嫩颊蒙霞,圆润的唇瓣红豔豔的。上唇翘起的弧度更高,像是一朵邀人品尝的花儿,闪烁著晶莹的光泽,既勾人怜惜疼爱,又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蹂躏。   他覆压在她身上,静静地温柔地注视著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你……你好会接吻……”即使是个菜鸟,罗朱也凭女性的本能察觉到这个小自己一岁的男人似乎拥有娴熟的技术,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纯洁憨厚,心里不禁有了一丝酸意和不快。   扎西朗措明亮火热的眸子闪了闪,放开她的手腕,从她身上翻下。使劲拉开裹在她身上的毛毡,健壮的身躯挤了进去,抱紧她柔声道:“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遇见拨动我心弦的仙女,只好寂寞地和别的女人一起在夜间游戏中寻找欢乐。”   好直白!好坦荡!的确,这里未曾定下求爱婚约的男女只要彼此看对了眼,来了性致,就可以发生一夜情,还不受人鄙视唾弃,他们称这种一夜情为夜间游戏。如果有哪个女人在夜间游戏中怀孕了,等她生下孩子後,就会成为最抢手的女人。半年来,她也曾接到好几个小夥子的夜间游戏暗示,只不过统统没敢接招。罗朱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尼玛的啥破烂憋屈的民俗民情,她连怒叱未婚夫沾花惹草的机会都找不到。   “不过现在我找到我的仙女了,这双手臂从此以後只会拥抱我的仙女。我将身体和灵魂奉献给我的仙女,这一辈子只和我的仙女生儿育女。”   炽热的表白接踵而至,烧得罗朱晕乎乎的。即使对拥抱自己的男人没有爱情,却也无法阻挡那瞬间的心动。   “我……我……还是怕。”她终是没办法坚持抗拒下去,双手揪著扎西朗措的袍襟,咬牙嗫嚅道,怎麽也止不住脸上的红霞,心里的别扭。顿了顿,又断断续续地结巴道,“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先……先一起睡……睡一段时间,等我……等我习惯些再……再……”口胡,说不下去了,太羞人了!   半垂胸膛的小脸此刻红得比天边的云霞还要豔丽,浓黑的翘睫毛扑闪扑闪,仿佛两只翩飞的蝴蝶,花儿般的红唇抿了又放,放了又抿,似乎非常为难。在男女情事上如此羞涩害怕的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 第009章 夜晚戏情(二,辣)   博巴姑娘天生热情大胆,就算是无暇的处女也不会像他的仙女这样羞涩害怕。像胆怯的羊羔,受惊的小鹿,无比地惹人爱怜。呵呵,外乡来的害羞仙女喔,我的心弦永远只为你一人拨动。   “好,我们先一起睡一段时间。”扎西朗措顺著她的心意说道,在她欣喜地抬起头时,趁机吻上她的唇,在辗转厮磨中低低喃语,“不过今晚我要好好摸摸我的仙女,让她的每一寸肌肤习惯我的触碰,印上我的爱意。”   “唔……不……唔唔……”唇被吻住,身体被一条健壮的手臂禁锢。罗朱动弹不得间清楚地感到有一只火热粗砺的大手钻进了浴袍中。尼玛的,浴袍里面几乎是真空啊,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条小裤裤。   扎西朗措拉吸舔著心爱女人的唇瓣,大手悄悄拉开她身上的浴袍带子。粗砺的掌心覆盖在纤细柔嫩的腰侧慢慢摩挲,游走的范围逐渐扩大,滑过整个纤细的背部,每过一处就撩起一片含著细微刺痛的火烫感。   除了自己,从来没有被外人抚摸过的罗朱在男人怀里微微发起颤来。   浓烈火热的男性气息含著淡淡的膻味儿将自己全部包围,滑移在後背後腰间的粗砺大掌带给她一种热烫而满足的舒适。成长中一直缺乏父母拥抱的她患有比较严重的潜意识肌肤饥渴症,脑子里清醒地意识到该抗拒这样色情挑逗的抚摩,身体却做出了柔顺的臣服。脆嫩的喉间甚至泄出猫儿般惬意娇柔的哼吟,希冀著能得到更多的抚触。   “好热情纯洁的身体。”听到她喉间娇柔惬意的哼吟,扎西朗措的胸口一阵酥软。明亮的眼眸变得暗炽,荡漾出温柔的爱意。   他密密啮咬她主动张开的唇瓣,粗糙的舌尖在柔嫩的唇瓣上细细地描画舔弄。当心爱的仙女难耐地探出小舌寻求慰藉时,才猛地缠住她的小舌。两条舌头犹如两尾活泼的小蛇般在唇外纠缠嬉戏,滴落点点透明津液。大手一直没有停止过抚摸,在仙女的後颈、後肩、後背、後腰、後臀上不住流连,开发著一个又一个敏感点。   他的仙女骨架纤细娇巧,肌肤滑嫩柔软。穿上衣袍看著苗条,脱下衣袍,这身子却丰腴圆润,肉感十足,充满了活力与弹性,与小巧可爱的脸庞和纤美优雅的脖颈截然不同。一旦拥入怀中抚摸,美妙的感觉简直令人沈迷上瘾。   舌尖滑过罗朱的脸颊,丰厚火烫而又坚毅粗糙的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低沈的呢喃温柔中透著性感的诱惑,“我的仙女,喜欢我的抚摸吗?”粗砺修长的手掌压在肉肉的小小尾椎上不住地绕圈,间或滑到挺翘结实的俏臀上揉压。   炙热的气息在耳边喷吐,火烫的唇舌在耳朵上舔弄吸吮,身躯的後面被火热粗砺的大掌抚摸揉压。罗朱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迷离了,冰凉好像离她而去,有一股热气混合著一缕酥麻麻的电流从身体内部往外奔流,将她尖刺般的别扭抗拒一寸寸灼烧。   “喜……喜欢,还要。”她羞赦地回应,屈服在肌肤饥渴症的脚下,也屈服在舒适的暖意中。   扎西朗措紧拥她的臂膀放松敞开,将她的身子微微挪移,大掌从她的腰臀斜著往上滑移,重重覆上她高耸的雪峰。   “啊──不要!”罗朱低叫一声,身子反射性地往後缩,却被扎西朗措揽在後背的臂膀阻挡。一座雪峰毫无抵抗地落入男人的大掌中,像炒面团似的被肆意揉捏。   “你……你……”被男人揉捏的胸部传来一阵阵说不出的滋味,心底竟然不想抗拒,只想继续被这样捏揉。察觉到内心的渴望,她的脸上倏地犹如火山喷发,无比的羞怯夹著丝丝恐慌迅速席卷身体,白里透红的肌肤刹那间覆盖上一层瑰丽潮红,连小小的耳尖也没逃脱。   “我的仙女,你的乳房像葛拉冈郣齐雪山一样高耸迷人,令我沈醉匍匐。”扎西朗措气息粗重紊乱地在她红烫的耳边由衷赞美,麽指压住粉嫩娇小的顶珠轻轻摩擦。   “嗯啊……嗯……”从未经历过的刺激像纷繁的利箭般穿透罗朱身体各处,口里发出无意识的吟哦。乳尖几乎是立刻翘了起来,後缩的胸口不自觉地往男人的手中挺送。   扎西朗措低低笑了起来,手指捻住翘起的乳珠,技巧地揉搓刮弄、兜转压弄。他压住自己勃发的强烈欲望,贪婪地看著如雪般无暇纯洁的仙女在从未曾体验过的情欲中迷乱失措。她那双羞涩万分的眼眸中,那张氤氲了情欲的小脸上布满迷恋而又恐慌,享受而又抗拒的矛盾,让他恨不能化身为兽,将她一口吞进腹中。   “喜欢吗?我的仙女,喜欢我这样爱抚你吗?喜欢的话我会更热烈更温柔地爱抚你喔。”他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诱惑,哄著她娇吟出一声又一声的喜欢,哄著她将雪嫩高耸的乳房一次又一次地主动送到他手中求取怜爱。   “喜欢……嗯……喜欢……好喜欢……”罗朱迷醉地吐出身体最诚实的感受,酥软的身体逐渐被情欲掌控,任由他摆弄。   剥下心爱女人身上质地不明的柔软袍子,借著床头晕黄的灯光,扎西朗措看著丰美的染了红霞的绵乳在自己粗黑的手掌中变化出各种形状,顶端娇嫩的粉珠被捻揉摩搓成勾魂的嫣红,俏生生地硬挺著,阵阵清茶乳甜味儿从女性的胸怀和肌肤中悄悄弥散,侵蚀著男人钢铁般的意志。   “嗯……要……嗯嗯……”罗朱呻吟著往男人身上贴送磨蹭,只觉浑身像陷入了火炉中,流蹿著难耐的燥热感。胸乳在男人的揉捏中不断地发涨,变得沈甸甸的。乳珠也涨得发硬,只要被男人粗砺的手指随便捏压捻揉一下,便射出一股异样的带著麻痒和刺痛的细小电流。她残余的理智有些畏惧这种感觉,身体却极度贪恋,不受控制地想要得更多。小腹深处热乎乎的,下身也热乎乎的,绵软的舒适中好像有种奇怪的空虚和渴望。 第010章 夜晚戏情(三,辣)   扎西朗措被柔软的身体磨蹭得欲火高涨,专注的视线逐一扫过她火红的双颊,翘起的红唇,潋滟迷离,媚意横生的大眼,嘴里热得发干,凸起的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这是他梦寐以求了半年的仙女呵,如今终於赤裸地躺在了他的怀里,娇媚地祈求著他的疼爱。   “我的仙女好美。我会给你的,会给你的。”他喃喃自语著,握住一个乳房,大掌使力往上挤压,逼使顶端的红珠更加翘挺。他受不了媚惑地低下头,张口含住狠命吸吮。双唇不住地用劲,大口吞吃著嫩软的乳肉。好香,好软,好嫩,好甜,比任何一个女人的乳房都要好吃。   “啊呀──”罗朱失声大叫,强烈的酥麻和尖锐的疼痛从被吸吮的乳尖处飞速蹿出,冲击到全身每个角落。身体战栗地绷直,双手猛地抱住埋在胸前的男人头颅,纤细的十指插进浓密的发间抓扯。   扎西朗措粗糙坚韧的舌绕著挺翘发硬的细嫩乳珠打转舔舐,刚硬的牙齿叼著乳肉时轻时重地啮咬。他用唇舌和手轮流爱抚著心爱仙女的乳房,向这对哺育生命的圣洁雪峰献上自己最火热的爱意。   一声声吟哦在耳边萦绕,像白云般绵软,花儿般柔嫩,像蜜糖般甜腻,金雀般婉转,一缕缕一圈圈一层层地将他裹缠。只要他的仙女开口,他会毫不犹豫地献出所有,包括生命和灵魂。喔,万物的神灵啊,他愿意抛弃轮回,永远沈醉在他的仙女的怀抱中。   罗朱被胸前激烈又温柔的爱抚弄得神思混沌,骨酥筋麻。她挺起胸脯,微仰下巴,娇喘著呻吟,一条腿下意识地搭上了男人健壮的雄腰蠕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要什麽,只是凭著本能地抬起下身去贴磨男人的身体。   感受到她的变化,扎西朗措顺势将一条长腿搁进她的双腿间,口里继续吸吻舔舐著美丽的乳房,一只手沿著平坦的胸腹滑到女人敞开的嫩腿间。   仙女的下身穿了一条小巧轻薄的裤子,柔软的裤底已被香醇的花蜜浸湿。手指隔著薄薄的布料往花口处用力揉按,眨眼间,便有一股热液流浸指尖。手指继续用力,带著湿布往里入侵,旋转著揉按。麽指却扣住前端花瓣的位置,隔著裤子抠摸隐匿的娇嫩而热情的花核。   “啊……啊啊……”   伴随著愉悦的媚叫,怀里的仙女不断地颤抖著,搭在他腰间的腿儿在他身上磨蹭得更加缠绵。一股股热暖的花蜜汩汩渗出,浸出湿透的裤底,将他整个手掌全部濡湿,还沿著掌边蜿蜒滴落。芬芳的情液气味在小小的土坯房内弥散,比最好的美酒还要甘甜醉人。   火辣辣的电流从下身传出,一直烧灼到脚趾,烧灼进每一根神经。说不出的酥麻快意从男人肆虐的手中升起,一层层,一叠叠,不断地累积、升高。罗朱的呻吟逐渐变大,娇喘越来越急,颤抖的身体越绷越紧,只觉自己就要升到一个最高点,就要被某种浪潮疯狂淹没,心里极度地期待,又有些紧张畏惧。   “朗措……朗措……”她仰起脖子无助地喊起来,喊声中带著情欲的娇媚和低低的哭泣。   “别怕,我的仙女。”扎西朗措放开布满牙印的乳房,唇沿著柔嫩的胸膛往仰高的修长脖颈上啄吻,烙下一朵朵淫靡的玫瑰花印,“我会给你快乐,让你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翔。”他含住她喉间的肌肤细密吸咬,灵巧的手指从湿漉漉的小裤缝隙中钻入,拨开柔润的花瓣,准确地寻找到娇嫩的花核。去了一层湿布的隔阂,粗砺的指腹直接攫获住隐秘而嫩软的小核,有些粗鲁地磨压兜转,拉扯弹拨。   放肆地亵玩给罗朱带来几分疼痛,然而疼痛中又夹杂著更强烈更可怕的刺激。几乎是在瞬间,她呜咽著叫喊一声,脚趾蜷缩,花径欢快强劲痉挛起来,喷涌出汩汩粘稠花蜜,绷紧的身体忽地被巨大的快感抛上云端,轻飘飘地在男人怀中瘫软成一汪春水,不停地抽搐。   扎西朗措继续玩弄著充血的敏感花核,让她在高潮的浪潮中不断地徘徊沈沦,粗长的中指抵住翕张吐蜜的娇小花口,浅浅刺入一小截指腹,感受著里面剧烈的痉挛吸吮。那如同婴儿小嘴般的吸吮与细嫩暖热的紧窒让他销魂无比,下身的欲望饱胀得快要炸裂,疯狂地想冲进花径驰骋。可博巴汉子是最信守诺言的,他既然答应了罗朱让她先习惯他的亲近,就不会不遵守承诺地夺走她纯美无暇的处女贞洁。   抽手解开裤带,释放出滚烫雄壮的欲望之根。他翻身再次压在心爱的仙女身上,将欲望雄根紧紧贴住浸透花蜜的裤底,双腿用力夹紧两条粉嫩大腿,强迫她将自己的雄根夹住。细嫩柔滑的温暖触感紧贴著饱胀欲裂的雄根,既带给他舒适美妙的滋味,又加深了他的冲刺欲望。   他趴在罗朱身上重重地粗喘,耐心地等待著他的仙女从快乐的天空中飞回来。   罗朱迷离失神的眸子渐渐聚焦,飘忽天边的神智缓缓回归。嫩颊上的火烫已不仅仅是羞涩的红晕,更多的是达到高潮的情红。压在身上的男人很重,但仍徜徉在高潮余韵中的身体却酥软无力地只能选择承受,甚至……对这样的重压还生出了一丝迷恋。丰富的理论经验告诉她,她刚才被男人的爱抚撩拨出了女性身体的本能情欲,并在这种爱抚中达到了情欲高潮。   眩晕高潮的褪去让被情欲淹没的清明呼啦啦地迅速占据了上风,回想起自己的淫言浪语和放荡的饥渴动作,她羞窘欲死。低垂著眼帘,完全不敢对视俯视下来的暗炽眼眸。   “我的仙女,刚才快乐地飞翔了吗?”扎西朗措温柔醇厚的嗓音低低问道,含著微微的笑意和浓浓的宠爱。   轰──   脸上大火燎原,罗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尼玛的臭男人,太下流,太无耻,太不要脸了。她紧紧闭上眼,闭紧唇,坚决不泄出一个字音,以坚定的沈默来表达自己的抗议和羞恼。 第011章 夜晚戏情(四,辣)   扎西朗措也不紧逼追问,吻去她额上细密的汗水,吻上她颤抖的眼睫,哑声道,“我的仙女,只要你点头,我还可以给你更大更多的快乐。”湿热的唇游移到她的耳边,对著她的耳心轻轻吹气,暗哑的声音变得邪恶,“你会在我的身下愉悦颤抖,婉转哭泣。你会像蛇一般妖娆地缠上我的身体,求我在你身上驰骋耕种。我滚烫浓稠的精液会喷洒进你神圣娇嫩的花房,你的身体会孕育出融合了你我血脉的孩子。”他抬动结实的臀部,一下一下地在她双腿间缓慢抽插起来。   脸上红涨得快要爆裂,脑子里烧得模模糊糊,她只得放弃沈默,开口软软地哀求:“不不……不准说了……拿开……快拿开……我……我不要……”双手搭在扎西朗措强健的肩膀上,虚弱无力地推拒。男人邪恶暗哑的淫乱低语不断地冲击著她最後的心墙,双腿间贴著粘湿底裤的坚硬火烫抽插让敏感的身体一阵阵发酥发痒,她本能地感知到那是独属男人的性器。   她看过图片,看过文字描述,看过影片,此时却是第一次与男人的性器亲密接触。脑中迅速闪过女性第一次的疼痛知识,闪过毫无避孕措施的现实,那升腾的情欲便忽然降下许多,被诱惑得快要失去自我的灼热脑子也冷却下来。   “真的不要麽?我的仙女。”扎西朗措移开身体,舌尖钻进她的耳心,旋转地舔舐。大手抓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抗拒,硬是拖拽著探进他茂密的丛林中,“你摸摸,我的男根有多雄伟,有多渴望你,它会带给你无上快乐的。”他将雄根送进她细嫩的小手中,嘴里发出满足享受的吁叹。   罗朱害怕中又夹了点点好奇,由著男人的手带她摸弄。触在手里的东西像是一根包裹了天鹅绒的滚烫烙铁,又粗又长,粗得一手根本没法握完,长得像根鞭子。她看不见,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上面突起的弹跳青筋,硕大坚硬的龟头上渗出了黏滑的湿液。好奇渐渐褪去,心绷紧寒颤起来,这样粗长坚硬的棍子要是进入了她的身体,还不得将她撕裂。   “不……不要,我现在不要,你……你答应过会等我慢慢习惯的。”这一次的拒绝就清醒得多,也干脆得多。   扎西朗措身体一震,在她耳边遗憾叹息,咬牙道:“别害怕,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的。不过,我还是需要我的仙女帮帮我。”   帮……帮帮你?!咋帮?!   罗朱诧然琢磨,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身边的男人霍然坐起,再次将滚热坚硬的粗长贴上她的底裤。两只大手捉住她的嫩腿往中间紧紧夹靠,挺动腰胯在她腿间疯狂地抽动起来。   “啊──混蛋!混蛋!无耻!无耻!”她羞怒交加,尖声斥骂。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摆脱这种另类的淫乱交合。可是男人强健的手臂宛似钢铁般将她的下肢牢牢锁住,而她奋力扭摆的腰臀只会更增加男人摩擦的快感,让男人变得更狂热。   幸而腿根也沾染了许多蜜液,才让男人的抽动不至於磨破她的肌肤。那坚硬的火烫贴著娇嫩的大腿内侧肌肤和湿黏的底裤抽动,不时擦磨过她的花穴,花瓣,顶到敏感的花核。酥麻的热流从摩擦中蔓延,逐步吞噬著她的神智。怒骂声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娇媚的吟叫,应和著木床摇晃的咯吱声与男人的粗喘,显得糜烂而淫荡。   不知过了多久,硕大的龟头突然又一次隔著底裤重重顶上了花核。熟悉而陌生的巨大快慰在小腹中瞬间炸开,她泣声惊呼,身体再一次被抛进云端,快乐地战栗起来。与此同时,扎西朗措低吼一声,後腰急蹿过蚀骨的酥麻,龟头抵住那颗花核,强劲地喷射起来。   湿透的轻薄布料已不能阻隔这股劲流,滚热的浓精熨烫著颤抖脆弱的花核,将高潮中的罗朱掀上更高的云端。   一时间,男人释放後的快意喘息和女人极乐的软吟交织在昏暗的土坯房中,窄小的房内到处都熏染了淫靡的情味儿……许久,屋子里响起罗朱委屈的哭声。   “坏蛋,呜呜,你这个坏蛋,我不要和你睡觉了,不要和你成亲了。”彻底清醒过来的罗朱看著自己满身的汗水,布满红痕和牙印的乳房以及黏糊一片的下身,又是羞愤,又是委屈,又是难受。咬唇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哭起来。从来……从来就没被一个男人这样欺负过,玩弄过。   “我的仙女,不许乱说傻话,我会生气的。”扎西朗措怜惜地用皮袍将她裹进自己怀里,不住地吻著她的眼泪,劝慰道:“你不够爱我,不愿意我进入你的身体,你的羞涩抗拒我都了解。可你也答应了我的求爱,愿意与我成亲。我们是未婚夫妻,不可能什麽都不做。我会信守承诺,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强占你,但也希望你能这样慢慢适应我的爱抚。”大手抚拍著她抽搐的肩膀,声音更柔,“我会等你接受我的进入,等你孕育我们的孩子,我们以後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   该死的混蛋男人说得没一丁点错,要结婚就要先怀孕。人家今晚没霸王硬上弓,便已经对她很宽容放纵了。一切全是她太矫情,太别扭。可是……可是被一个男人这样对待,她就觉得难过,觉得委屈,觉得受了欺负,就是想哭。   “你……你弄得我好脏好难受……”她哭著撅嘴埋怨。   扎西朗措扬眉一笑,软哄道:“我马上烧水给你擦洗好不好?”   “……嗯……”她窝在他怀里,抽泣著闷声道,“罚你三天不准碰我,只准搂著我睡觉。”扎西朗措的怀里好温暖,身子被烘得暖洋洋的,一点儿也不冷了。   “好,以後三天只搂住你睡觉。”扎西朗措没有半分反驳地答应。今晚虽然没有达到最终目的,但与心爱仙女的相处明显有了极大的改变。他的仙女与博巴姑娘不同,有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他是出色的猎人,到目前为止,但凡瞧上的猎物,还没有一个能从他手心里逃走。   得到男人的应承,罗朱的情绪逐渐安稳,一股倦意随即涌了上来。她在男人怀里拱了拱,打了个呵欠,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著,有个人力电热毯贴著似乎比搂抱奶羊睡觉好多了。   察觉到怀里的女人没了动静,扎西朗措敞开皮袍,低头仔细一瞧。呵呵,他的仙女已经疲倦地睡著了。   嫩颊红通通的,睫毛上犹挂晶莹的泪珠。圆润的花瓣唇红豔豔地翘起,饱满晶莹,可爱又诱惑。他轻轻吻了吻,心里涨满绵绵爱意。   “罗朱,我的仙女。我会一步步吃掉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地对我奉献身体和灵魂。” 第012章 挤奶的联想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毕,罗朱就著塘火上温著的酥油茶,揉了两块糌粑,迅速解决了早餐问题。   天色未亮时,身边的男人便依照这里的爬床规矩,早早起床,偷偷回家了。临走前还将她压在身下激情四射地吻了好一会儿,最後是在她羞恼的怒骂中大笑著离去的。尼玛的天黑来,天黑走,这行为咋看都像个偷情男人。   昨天晚上,扎西朗措到右间架起石锅烧好水後,正要给她脱下小裤裤洗浴,她就被手脚的冰凉给冷醒了。坚持拖著疲倦的身体自行沐浴,不给男人一点猥琐的机会。   可能是有了亲密接触的关系,对扎西朗措的拥抱和身体,她的排斥抗拒感消失了很多。洗浴完後,便顺理成章地窝进了男人火热的怀中,手脚和身躯一直都是暖乎乎的,睡了穿越以来第一个好觉。   从今天起,扎西家的兄弟们一早便要忙著进山砍柴,储藏过冬的柴火,体能锻炼宣告暂停。砍完柴後,次仁和泽仁下地干活,朗措和德央出门放牧,她则留在家里干活。昨天晚饭时,扎西阿妈说要娶儿媳了,让她搭把手。其实在这个民风淳朴,人性善良的村落里,无论谁家娶亲,都是百家帮忙的。她作为一个什麽都不太懂的异乡人,又哪里知道该干些什麽?扎西阿妈这样说,只是怜惜她这个异乡姑娘,想让她休息休息。当然,现在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对未来儿媳的照顾。不管什麽原因,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好意,她也不能想得太多,太不领情了。   将去了膻腥的羊奶搁在小矮桌上,整理了一下罩在外面的褐色藏袍。这件袍子还是她穿越前在拉萨市买的,不怎麽保暖但便宜,专门用来遮风。刚一打开门,就被迎面扑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今天的风好像比昨天更冷了些。按照当地的时间算法,现在也不过才十月初,咋就这麽冷了呢?中午有阳光照著还好点,早上和晚上那是直往零度飙落。她不由再一次庆幸自己是穿著抓绒衣和抓绒裤,带著羽绒冲锋衣和冲锋裤穿越的。   裹好面巾,戴上兔毛帽子,全副武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深吸一口气,顶著寒风出了门。刚走几步,就碰上格桑卓玛提著两个羊奶桶迎面走过来。   “早,卓玛。”她笑著迎上去接过格桑卓玛手里的一个奶桶,转道与她一起往羊棚走去。如果是在扎西家里干活,帮格桑卓玛挤奶就是其中一项任务。   “早,罗朱阿姐。”格桑卓玛也包裹得只露出一对明亮慧黠的长眼。眼眸湿漉漉的清凌凌的,好像沾染了晨间的水汽,长长的眼尾略略上挑,风情动人。   美人啊美人,这才是美人。罗朱看在眼里,欣羡在心里。虽然自个的眼睛又大又双,黑多白少,也是清澈有神,但那只能叫可爱,没这种眼角上挑的长眼有风情。她与未来的小姑子提著奶桶边走边聊,忽地落後两步,仔细看了看格桑卓玛的步态,疑惑道:“卓玛,我觉得你今天走路的姿势好像有些奇怪。”   格桑卓玛的眼睛里漾出甜蜜旖旎的波光,清脆的嗓音一改惯常的响亮,显得有些低柔:“昨晚旺毕家的老大悄悄来我房间了。”   “爬床造人了?”罗朱嘴角一抽,额际落下数根黑线。准小姑子的未婚夫是三个兄弟,大的二十,小的十六。长相端正,个个都是剽悍的高原汉子。说句真心话,她是有些佩服这里的男人的。大冷的夜晚,顶风冒寒地赶路爬女人的床,也不嫌辛苦。钦佩之余她只能感慨奸情的诱惑是火辣的,造人的魅力是无穷的,人类的繁衍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   “嗯。”和罗朱相处了半年,对她嘴里的某些古怪词语,格桑卓玛也能理解,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跟著说说。   “难怪你走路变得那麽奇怪,都成鸭子了。”罗朱喃喃自语。她没切身经历过造人运动,但从各种小说的描述中不难猜出格桑卓玛昨晚上和她的未婚夫铁定进行了一场异常激烈的造人运动。啧啧,都过了一个晚上,那双腿还有些合不上。   “奇怪的是罗朱阿姐好不好?”格桑卓玛翻了个白眼,“朗措阿兄昨晚去了你的房屋,按理说你今天就算爬起来了,也不该像现在这样轻松的。”   啊?罗朱一怔,有些愣愣地望著她。   “朗措阿兄是各家姑娘最中意的强壮男人,接到的夜间游戏暗示不知有多少,只是他很少赴约。不过那些和朗措阿兄睡过的女人都说他在床上勇猛得好像公犛牛一样,几乎没谁能在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湿漉漉清凌凌的长眼暧昧玩味地在罗朱身上打量,拉长了声音,“朗措阿兄对你渴慕了半年,昨晚应该比往日更勇猛才对。还是说,罗朱阿姐天赋异禀,身体像母犛牛一样强健坚韧。哎呀,我还真没看出来呢。”   轰──轰──   大清早的,浑身都冒火了,冷风算个啥,严寒算个啥。罗朱恼羞成怒地挥舞著手里的奶桶,咆哮道,“尼玛的谁是母犛牛?我们昨晚没造人!没造人!”她跳到格桑卓玛面前,狠狠道,“还有,不许在我面前提扎西朗措和其他女人夜间游戏的事!我不高兴听!”吼完,提著桶,不再理会格桑卓玛,踩著重重的脚步向羊棚走去。   口胡,那个臭男人以後要是再敢乱爬女人的床,她就拿刀把他给阉了。不管她爱不爱他,他既然和她定下了求爱婚约,今後就必须守身如玉!洁身自好!   格桑卓玛看著前方怒气腾腾,好似冒出火焰的愤怒身影,幸灾乐祸地咯咯笑起来。哼,看你笑话我,也不瞧瞧自个的脸皮有多薄。不过……呃,她好像给朗措阿兄惹了麻烦。   甩甩头,又立刻将心里的一丝愧疚丢掉。她说的都是事实,朗措阿兄怪也怪不到她头上来。要是以後上不了女人的床,就只能怪他自个爱上了这麽个特不贤惠的异乡女人。   等她提著奶桶走进羊棚时,罗朱已经蹲在一只奶羊身边,娴熟地挤起奶来了。瞧了两眼,她夸赞道:“不错喔,罗朱阿姐挤奶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想当初你可是连皮袍都不会穿呢。”她嘻嘻一笑,选了一头乳房饱胀的奶羊,也开始挤起奶来。   罗朱闻言不由在面巾里扯扯嘴角,腹诽不已。我又不是土生土长的藏牧民,会穿一般的藏袍就不错了。那皮袍白天是衣服,晚上是被子,又宽又大,我这个长久生活在平原的人哪儿会穿?   格桑卓玛见她不应声,眼珠转了转,拉下脸上的布巾。凑过头来,扬出一个非常灿烂纯美的笑容,放软了声音:“罗朱阿姐,你真生我的气了?我以後和你一起看著朗措阿兄,不准他乱爬女人的床好不好?”   口胡!说得她好像百年妒妇似的。可是对上一张笑得宛如格桑花一样美丽纯净的热情脸庞,她还真气不了了。本来就是羞恼占大多数,现在羞怯去掉,那份恼怒自然也慢慢消失了。   “各人的身子各人守,没必要别人来看著。”她悻悻说道,提桶又换了一头奶羊。   “罗朱阿姐说得对,我会把你这句话转告给朗措阿兄的。”格桑卓玛得意地又重新拉上面巾,她就知道罗朱阿姐最没法子抗拒她的笑容了,“罗朱阿姐,其实朗措阿兄自将你捡回来後,就再没爬过女人的床了,规矩得连两个大兄有时都会笑话他。”想了想,她还是为自家阿兄说了句好话。   “我知道。”罗朱抿抿唇,手指捏住奶羊的乳头轻轻捻动,又将奶羊乳房握在掌心轻柔地揉搓,布巾後面的脸颊悄悄泛出了红霞。她竟突然联想到昨晚扎西朗措揉捏她乳房的画面,原本单纯的挤奶动作顿时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猥琐淫荡。   看著雪白的奶汁一股股流进奶桶,她悚然发现自己正往邪恶的深渊滑落。   口胡,都是那个臭男人的错! 第013章 人体发热毯   当晚,扎西朗措偷偷来爬床时,罗朱宁可冷手冷脚也坚决不开门。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弄得男人郁闷不已,也百思不得其解。两人的关系明明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为啥突然又倒退回去了?   第四天晚上,扎西朗措又顶著寒风来到罗朱的门前。这一次他终於从格桑卓玛口里知道心爱的女人不给他开门的原因了,原来是在吃醋别扭。当然,他还有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罗朱怕和男人亲密多了,会往邪恶深渊里越滑越厉害,自个儿在和自个儿别扭。   夜间游戏沿袭了千百年,博巴男女都习以为常,没谁会计较对方成亲前的生活。就算成了亲,当一个不能干的女人没法将几个丈夫都照顾妥当时,有些丈夫偶尔还会悄悄与别的女人欢爱。做妻子的,即使知道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认容忍。只要这个丈夫不离家就行了,几乎没有哪个女人会因此生气。   可他的仙女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博巴女人,她来自他所不知道的异乡。性子不够热情,不大喜欢主动与人说话。很多话都喜欢憋在心里说,外人只能透过那双大大的眼睛看进她的内心。她还爱别扭,爱害羞,爱生气,但这些缺点在他眼中都可爱得不得了。   他会选择让人鄙夷的入赘方式成亲,也是因为他不想与任何一个男人分享他的仙女,连他的兄弟也不行。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和做法太自私,会伤了家人的心。但在听到她不愿意嫁给他的兄弟,只愿意和他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一颗心雀跃得好像要蹦出胸膛似的,那份喜悦完全盖住了对家人的愧疚。   “罗朱,你开门好不好?我几天前不是对你发过誓了吗?”他拍著门,耐心地解释道,“从遇见你的第一天起,我的这双手臂就只会拥抱你一个女人,我只会和你生养孩子。”以往的夜间游戏中,他从未将精液喷洒进女人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只是直觉地不喜欢有女人孕育他的孩子。现在他知道了,原来他是在等待仙女的降临,等待著能和心爱的仙女共同孕育孩子。   可能是他的诚挚打动了别扭害羞的仙女,这一次,紧闭的木门咯吱一声开了。   “进来!”   随著一声软软的轻喝,袍襟被一只小小的手拉住往屋内使劲扯动。他顺势跟进,抱住心爱的仙女,反手关上迅速关上木门,挡去寒风的入侵。   昏暗的灯光下,怀里的仙女出奇乖巧,只是面色苍白得有些可怕,身体冷得像冰。弯弯的黑眉紧紧地皱著,圆润的唇也抿得紧紧的,失去了白天的粉豔,整个人似乎正在忍受著极大的痛苦。胸口倏地像插进了一把尖刀,生生地疼。他连忙抱著她上了床榻。   床上有个奇怪的褥套,大敞的口子里微微散出清茶乳甜味儿,看样子罗朱刚才就睡在里面。用手摸摸,温温凉凉,没什麽热气。一把推开褥套,拉开自己的皮袍,解散衣物,将心爱的女人贴身裹好,又拉起厚实的毛毡裹住两人的身体。   呼──   男人天生火热的温暖终於让罗朱渐渐舒缓过来,她呼出一口凉气,蠕动僵冷的手脚,不避嫌地往男人身上贴靠,尽可能地汲取更多的热度。今晚月经突然提前来了,不知是不是天太冷的原因,小腹由原来的微微隐痛变成浸寒的坠痛,就算塞了热水袋,还是又冷又痛地睡不著觉,急需一个人体发热毯。   “暖和些了吗?”扎西朗措揉著她苍白的脸蛋,试图为她重新染上一层粉红。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这几天情绪不好。”月经来的前几天,她会情绪反常,有时特别暴躁,有时特别爱哭,有时又特别忧郁,还爱胡思乱想。但只要一见血,就啥怪情绪都没了。   “没关系。”他抚著她的脸,笑著摇头。大手握住她紧贴胸膛的小手,眉头微皱,问道,“今晚的身子和手脚怎麽会特别冷?连脸和唇都白了?”   罗朱苍白的脸蛋漾起一抹难堪的红晕,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我的经期来了,肚子又冷又疼。”   扎西朗措愕然,黑红的脸庞旋而也涨出尴尬的红晕。口里诺诺地应著,大掌却从女人裹在身上的袍子缝隙处钻进去:“那我给你揉揉。”有过女人的男人对这事都不陌生,也大致知晓自己能做些什麽。火热的掌心覆上温凉柔软的小腹,像一团火焰在那里熨烫。   浸寒坠痛的小腹被火热的大掌揉摸著,立刻便舒服了许多。罗朱的脸虽然红烫起来,却没法拒绝这样的舒适。索性横下一条心,厚著脸皮任由男人揉搓,没多久便发出了似有似无的娇柔哼哼。   俗话说,有钱没钱,找个媳妇好过年。换到她身上也是一样的,有钱没钱,找个老公好过年。身边有个人体发热毯,她就再也不怕行经的痛苦了,也不用冷得睡不著觉了。   “你要说话算话,以後绝不能再去参与夜间游戏。”她暖和了手心,又翻个面,将冰凉的手背贴上去。感觉到手下结实强健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恶意的欢悦。   “好。”   “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只能和我孕育孩子。”虽然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不止一次发誓,不过常言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她还是再确定下更稳妥。如果将来不幸离婚了,摆出他发的誓言,也好争取更多财产不是。   “好。”   “从今晚起,你晚上都要来爬我的床,给我当毯子。”   “好。”   “天晚了,吹灯,我们睡觉。”她下了命令。察觉到抵在腿间的火烫坚硬,心里窃窃发笑。看在这个男人如此听话贴心的份上,等经期过了,她就努力克服掉所有的心理障碍和他一起造人,争取在过年前怀孕成亲。   垂头凝视窝在怀里,眉眼嘴角都含带著一丝狡黠笑意的女人,扎西朗措又爱又怜,听话地扭头吹熄了油灯。漆黑不见五指的房屋中,能清晰地听到屋外呼啸的寒风,还能听到彼此微微的呼吸。   罗朱睡了片刻,突然扭动灵巧的脚趾,磨蹭著将扎西朗措的裤子往下扒拉几分。当温温凉凉的脚板放肆地贴上男人赤裸的大腿时,她不由发出满足的叹息,还是直接贴肉更暖和啊!   她暖和舒服了,扎西朗措却痛苦了。细嫩小巧的脚板贴著就贴著吧,只要不动他还是能忍住的。偏偏那两只小脚为了让每一个地方都汲取到热度,便不时地在大腿上动弹移动,变换挨贴的地方和角度。这种无心的动作对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不亚於是种极致的挑逗,本来就硬起来的男根这会儿更是热涨得难受。   咬牙琢磨片刻,他干脆伸手捉住那对小巧细嫩的脚板,将它们夹进了双腿间。   “你干嘛?!”罗朱猝不及防,被他的动作吓了好大一跳。本能地要抽回双脚,却被夹得死死的。贴靠著脚板的除了有火热强健的大腿外,还有一根更加火烫的坚硬粗长肉棍,肉棍间的粗硬毛发搔得脚板痒酥酥。口胡,好像还碰著了两个硬硬软软的大圆球。   “不干嘛,只是我这里滚烫得要用你温凉的小脚来降温了。”扎西朗措抬手继续揉按她的小腹,低低笑道,“我的仙女,你要慢慢习惯我的身体,我的碰触,包括我的男根。嗯?”最後一个尾音轻飘飘的,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暧昧邪恶。揽住她的另一只大手从她肋下穿出,握住一侧高耸的乳房,温柔而色情地搓捏起来。   “唔……讨厌……坏蛋……”罗朱软软的斥骂声带著女性特有的娇羞。扭了扭身体,没用,便也不挣扎了,柔顺地任男人为所欲为。在看不见对方的黑暗中,羞怯和别扭降低了许多,再加上经期特别敏感的身体和对男人的认同,让她的抵抗欲变得更低。   他又向他的仙女迈进了一大步了!扎西朗措在心底欢呼,得寸进尺地低头寻找著仙女柔软的嘴唇。漆黑的夜色中,这样看不见目标的寻找似乎别具一份诱惑。 第014章 醉人的誓言(一)   离扎西家娶亲的时刻越来越近,作为婚房的北屋被装饰得分外喜庆,透著浓浓的博巴风情。婚礼上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著吉日的来临。这段日子里扎西家人人脸上都洋溢著欢快的笑容,扎西次仁和扎西泽仁从早到晚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干什麽活都透出一股子欢快劲儿。   尽管天寒地冻,但在扎西朗措这个人体发热毯的作用下,罗朱不仅没腹痛了,还一连几天都睡得暖暖和和,舒心无比。又因为在身体特别脆弱的时候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料,她的心防撤得更快,对扎西朗措的好感更深一层,连带著身体也越来越习惯男人的爱抚。   “罗朱,我……要走了。”扎西朗措点燃油灯,回身拥抱住心爱的仙女,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离天亮还早得很,再陪陪我。”罗朱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圆润的弧形红唇微微嘟起。伸出双臂缠上他强健的脖颈,双腿也夹住他的雄壮柔韧的腰,坚决不让这个人体发热毯走掉。   清茶乳甜味儿扑面萦绕,肉乎乎的柔软身体几乎半裸地密贴著肌肤,无与伦比的舒适让扎西朗措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下腹一阵骚热,腿间的火硬更加勃发。   女人行经期间不能欢爱,他每晚拥著心爱的女人,看尽她的娇憨媚态,摸遍她柔嫩光润的身体,由著她在他怀里拱动磨蹭,汲取温暖,忍得身体几乎都要爆裂。可他连浸冷水、吹冷风平息情欲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的仙女怕冷,不允许他做这种降低体温的行为。   有一个晚上实在憋不住了,他不顾心爱女人的羞怒和挣扎,用力握紧她小巧细嫩的双脚帮自己解决了滔天的情欲。在心爱女人的脚窝里释放虽然不如直接欢爱来得酣畅痛快,但他却感到十分的幸福。他会耐心地等著,等著她将身子主动给予他的那一天,相信那一天不会离得太远。   大手从女人散乱敞开的袍襟探入,握住高耸的雪峰轻轻捏揉。滑嫩而莹润,绵软又弹性十足的丰美肉质手感简直令他对这两团雪峰爱不释手,越摸越上瘾。手中略微用劲,看著莹白中透出微粉的乳肉从粗黑的指缝间溢出,眸色变得分外暗沈炽热。手上的力道不禁越来越强,一颗心都要醉了。   “……嗯……疼……”罗朱红晕满颊,新月般弯弯的黑眉微微皱起,半阖的朦胧眼眸有些羞恼地瞪向他。在连续几个夜晚的相依相偎,相触相碰中,她对扎西朗措的爱抚除了固有的女性羞涩外,不但完全没有了抗拒和排斥,甚至还学会了享受。这男人的爱抚技巧实在太高明,太调情了,足以让最矜持的女人酥软在他身下,娇喘著任他为所欲为。   媚软婉转的呻吟听得扎西朗措神魂颠倒。他松了手上的劲道,抬起她线条优美圆滑的下巴,吻上她柔软的唇瓣。灵活有力的大舌在芬芳的小口里翻搅巡游,戏弄著香滑害羞的小舌,将甜蜜的津液吸吮入腹。火热坚毅的男性嘴唇沿著小巧的下巴一路吻过修长纤美的脖颈,精致小巧的锁骨窝,停驻在柔软莹白的胸膛上。   大手捏住一团雪峰继续轻揉慢捏,高挺的鼻尖顶住雪峰上的俏挺红珠缓缓摩擦,炽热的鼻息一股股喷在敏感的红珠上,带给罗朱阵阵酥痒。她口里吐出细细的断续娇吟,身子不由自主地软绵下来。   “……讨……讨厌……”她娇嗔著,胸脯一改往日初受爱抚时的惊怯後缩和遮挡躲避,大方地朝男人挺起,希冀得到更多的抚爱。   扎西朗措低低地笑了,十分满意数天来的成效。张嘴含住左峰上的红珠用力吸咂,柔韧的舌尖缠著凸硬起来的娇嫩红珠又刺又舔,不住兜转。他努力张口吞吃著滑嫩的乳肉,不时用刚硬的牙齿轻轻重重地啮咬,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左边的乳峰被吸咬得又痛又麻,又酥又痒,热乎乎地发涨,丝丝电流蹿动不休,满足得不得了。右边的乳峰却备受冷落,乳尖随著左乳上的刺激高高翘起,硬挺得发痒,升出一种空虚难受感。好想……好想也让男人狠狠吸吮咬嚼一番。   “亲……亲右……右边……”她不满地移动身体,提醒男人要公平对待。   “好……”扎西朗措翻压到她身上,叼著红珠含混呢喃,从善如流地换到右峰吸砸啮咬。大手有些凶戾地捏揉起才被放开的左乳,粗砺的指腹捻住硬涨得好像小石子的嫣红乳尖搓磨拉扯,给予著不逊唇舌的刺激。   “啊……嗯啊……”罗朱抱住男人埋在胸前耕耘的头颅,抬高下巴发出无法抑制的舒适吟哦。一阵阵夹杂著微痛的酥麻胀热从胸部蔓延,渗进骨髓,让她想要永远沈沦。   当扎西朗措餍足地抬起头时,两团雪峰已是沈甸甸地涨大了许多,在桃粉色的衣袍间颤巍巍地耸立。蚕豆大的挺硬红珠豔红欲滴,连周围的乳晕也变成了媚人的嫣红。昏黄的灯光下,沾染在雪峰上的男人唾液折射出晶莹的光泽,越发显得淫靡摄魂。   女人黑白分明,清澈如湖泊的眼眸飘了一层薄薄的情欲雾气,荡漾著迷离潋滟的波光。双颊红豔似霞,秀挺的鼻梁下一张花瓣圆唇微微嘟著,邀人品尝似的散发出一股纯洁诱惑的风情。   “真美。”他赞叹著,眸光火辣幽深,又俯下头在两颗红珠上轮流亲舔了好一会儿。这才抱起娇喘微微的她,让她跨坐在自己大腿上,以强健光裸的胸膛覆贴上去轻轻摩擦,感受著与滑嫩雪峰厮磨的美妙滋味。   “大色狼。”罗朱娇羞地啐道。伸出手指拧他颈侧的肌肤,指上却使不出半点力道,只能由著他摆弄。身体几乎快要被这样淫荡亲昵的磨蹭给弄化了。   “只好你这一个女人的色。”扎西朗措用毛毡将两人密密包裹,大手在她纤美的後背上不断地抚摸,愉悦的声音低哑浑厚,柔声祈求道,“罗朱,我下面涨得发痛,用你的小手帮我摸摸吧。”   红晕未褪的小脸顿时烧灼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男人火辣辣的注视中随著螓首一起颤抖垂落,攀在男人肩上的小手像是被什麽东西噬了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惊惶缩走。   “不……不要……”洁白的糯米小牙轻咬红润的花瓣圆唇,拒绝的羞怯声低如蚊蝇。   “罗朱,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不喜欢我的身体麽?”扎西朗措含住她红烫的耳尖,软声诱哄,“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男人播撒生命的象征。它渴求你的身体,渴望你的垂怜,企盼你能将它从胀裂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不不……我……我的身体还……还不行……”身子在滚炽的男性气息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罗朱但觉浑身火烧火燎,细密的小汗不断地冒出,口舌都开始干燥起来。 第015章 醉人的誓言(二)   “我知道,今天是你行经的最後一天。”扎西朗措低笑道,“我的傻仙女,请你听清楚我的话。它不奢望能立即进入你的身体,只希望你能用细嫩的小手摸摸它,给它一点点安慰。”牙间略略用劲磨咬她的耳廓,浑厚的声音带上一丝催眠心智的邪肆,“我心爱的仙女,摸摸它吧,它能给予你身为女人的最大幸福。”   一簇邪恶的小火焰被这声音撩拨出来,在罗朱心底深处摇曳跳跃。作为一个没怎麽亲密接触男人的处女,对男人的性器官绝对是怀著一份浅浅的不可告人的好奇的。她逐渐回忆起同眠第一晚被扎西朗措带著强行触摸男根的感觉,回忆起那根粗长的铁棒在腿间和脚窝中抽插磨蹭的感觉。虽然是被迫的,虽然当时的她羞愤欲死,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独属男性的灼热和坚硬悄悄烙印在了她的肌肤上。   手心慢慢热烫起来,女性的羞怯和情欲的诱惑在她心底拔河。经过艰难的挣扎,她最终向後者屈服了。她不断地说服自己,扎西朗措是她选定要嫁的男人,她要和他过一辈子,不可能总是享受他的爱抚。作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也应该满足他,给予他渴望的爱抚才对。而且……而且他们的身体被毛毡裹得严严的,她就算摸了,也没人能看见。   她闭上眼睛,缩在腰间的小手哆嗦伸出,摸索著解开他腰间的裤带,小手贴著结实隆起的腹肌一点点地往下游移。   扎西朗措的身躯在她小手贴上腹肌的刹那间绷紧,他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是屏住呼吸地感受那双滚热的小手穿梭过下身茂密的草丛,抓握上昂扬的男根。身体绷得更紧,如一触即发的弓弦。暗沈的眸子牢牢锁住一直闭著眼睛,轻咬下唇,酡红了双颊的女人。没有软硬兼施的逼迫,这次是他的仙女放开矜持和害羞,第一次主动来爱抚他。狂喜凝滞在胸腔,濒临爆发。   好烫,好硬,好粗,好长。   罗朱脑子里晕乎乎地评断著,这是她的手第二次触摸到扎西朗措的性器。第一次被男人用手带著强迫触摸时她虽然好奇,更多的却是害怕、抗拒和羞恼。而这次的触摸是由她主动伸出手的,说不清心里是兴奋激动多些,还是羞怯难堪多些;说不清是喜欢还是厌恶。总之,那种复杂的感觉难以清楚言明。   天鹅绒包裹的坚硬烙铁似乎有著独立生命般在她手里微微弹跳。她的双手颤抖著,像有自主意识一样顺著铁柱搓揉著往上抚摸。一直摸到了硕大的龟头,龟顶黏滑一片,手指就著粘液自发地在蘑菇顶上绕起圈来。忽而一个失控,刮碰到龟头的冠状边缘,无心地套弄了两下。   “啊──”扎西朗措低吼一声,浑身一个战栗,臀部肌肉紧收。双臂用力将女人死死压在怀里,在她手中激射出来。   “你──”罗朱惊叫一声,整个脑袋都被压埋在厚实的胸膛上。那火烫的铁柱在手里不住地弹跳,射出一道道滚热的激流,沾濡了她一手,也染脏了她的抓绒浴袍。   怎麽回事?!她自问没做啥激烈动作,为啥会射……射这麽快?!以……以前被迫摸上的时候,根本就没……没射啊!还是说这男人在她摸上前就已经憋到了极致,才会这麽经不起碰触。   手里坚硬的铁柱慢慢变软,指间一片黏糊,空气中漂浮著男性精液特有的气味。她安静地伏在男人胸膛上,心很囧很囧。   扎西朗措在她耳边喘息不已,只觉这次的释放尤其畅快。等气息略微平稳後,他将她的头从怀里挪移出来,英气阳刚的五官间染上一层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揶揄的谑笑:“我的仙女第一次用手主动爱抚我的身体,我没办法控制住喷射的欲望。让仙女失望是我的不对,以後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糟糕情况。”   “你……讨厌!”罗朱嗔骂一声,借著毛毡的遮掩,小手惩罚性地用力握了握半软的男根。将手里的精液往他小腹的草丛间草草揩了揩,抓扯著毛毡从他怀里滚出,侧过头躲在毛毡里整理自己,坚决不去理会可恶的男人。口胡,这沾了汗液、口水和精液的浴袍今晚是不能穿了。   扎西朗措不以为意地朗声大笑起来,拉起垫在身下的薄薄床毡随意擦了擦身体。跳下床快速系好裤带,将里外衣物著好,穿戴好皮袍後又跪上床凑近罗朱,大手轻拍她的背,不舍道:“如果今天不是两个阿兄娶亲的好日子,我真不愿这麽早离开你的床。”   “那你还不快走!”罗朱已在毛毡中拉好了身上的浴袍,闻言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他,“我也要早起到你家帮忙。”   “我们一起走。”他斜眼睨她,唇角勾得高高的。   “鬼才和你一起走!我要把身体彻底收拾干净才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随便擦擦就行了!”她恼恨地扯开毛毡,小手往他胸膛上使劲推去,却冷不丁被他拉住手腕,拖到胸前一阵狂吻。   久久,扎西朗措才放开她。粗砺的指腹温柔地抚摸著红豔微肿的唇瓣,浑厚的声音褪去了调笑:“罗朱,我的仙女,真希望我们能早点成亲,这样才能够时时刻刻把你拥抱在怀里。”   罗朱愣了愣,随即红著脸“嗯”了一声,目光羞怯地躲闪著他火热而深情的注视,心里再度涌起一股温馨的踏实感。   是谁说过,嫁一个深爱你的人远比嫁一个你深爱的人来得幸福。她没有深爱的男人,却找到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嫁给他,她肯定会幸福的。   “朗措,明……明晚……你就……要了我吧……”她吞吞吐吐地说完,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好。”扎西朗措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只是眉眼间的温柔更盛更浓。他低低柔柔地应著,将她整个身体抱进怀中,捧起她的脸蛋,强迫她看向自己,以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肃穆道,“罗朱,我的仙女,我发誓,我将把生命和灵魂奉献给你,给予你永远的幸福。”   “呸,谁要你的命,发个誓跟吃饭喝水一样频繁。内容单调,没新意,没创意。”罗朱嗔道,眼眸里氤氲起淡淡的水光,嘴角边溢散出清浅的笑,“你只要记得一辈子对我一个女人好就行了。”都说男人的誓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可在这一刻,她的心被扎西朗措的誓言感动了,居然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相信了他的话。   “我会记得的。”   扎西朗措含住她的唇又缠绵厮磨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地出门。 第016章 欢乐的婚礼(一)   这一天,老天似乎格外高兴,太阳早早地挂在了天空,寒冷强劲的风出乎意料地变得轻柔起来。   纳木阿村在这一天好似过节一样,很多人家都没有出去放牧,早早忙完家里和地里的活计後,就换上整洁的衣袍,带上贺礼赶往扎西家参加婚礼。   扎西阿爸是领主的总管之一,但他并不仗势欺人,反而热情豪爽,经常帮助村里有困难的人家,因此备受村里人尊敬。扎西阿妈则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贤惠女人,孝顺长辈,敬爱丈夫,爱护儿女,将一个大家庭操持得井井有条,是女人们学习的榜样。这样的人家娶亲,自然热闹非凡。   扎西阿祖坐在屋堂的卡垫上和村里的老人们拉著家常。扎西阿爸和阿妈时而在屋堂里坐坐,时而转到门口望望,眉眼间溢满喜悦,喜悦中又含著一丝焦急,他俩难得坐立不安的模样不时惹来村人理解的善意笑声。不过大多数前来庆贺的村人并没有进屋堂坐著,而是在奉上贺礼後於屋外坐等婚礼开始。   屋外左侧的一片大空地处有个很大的篝火堆,堆积的木柴没有点燃,支架上架著一头洗剥干净的肥美羊儿。一张张矮桌围著篝火堆形成了三层大大的圆圈,每张桌子都摆上了炸果子、酒饼、酥酪糕等各种吃食,还有供人饮用的酥油茶和青稞酒。屋外右侧几十米开外的空地上也架起两个篝火堆,跳跃出熊熊的火焰,上面吊著的两口大锅里熬著牛骨和羊骨,有专人帮忙搅动煮熬。旁边的板案上摆著两盆青稞,砍成块的牛羊肉,正等著下锅。浓郁的肉香飘散在空中,勾得人食欲大开。   人们三五一堆,七八一群,兴高采烈地聊著天,赞叹扎西家婚礼的隆重与富足,眼中都流露出几分羡慕。小孩子则在人群中四处穿梭奔跑,玩著最喜欢的游戏。   大兄扎西次仁牵著怀了孕的白马,在村里十几个要好的小夥子的陪同下早早出门迎亲去了。另一个新郎扎西泽仁则带著弟弟朗措、德央、格荣、多荣和妹妹格桑卓玛以及帮工罗朱热情地招待村人,随时注意著村子外的动静。   罗朱在添上一盘炸果子後,瞅空悄悄退到一边,用手捶了捶酸胀的後腰。尼玛的,不是她结婚,她却累得像条狗,亏她还一直进行著体能锻炼。   屋脊高原是个色彩异常豔丽的世界,它培养了高原人对色彩的敏锐和热爱。站在一角放眼望去,无论衣袍质地如何,无论个人身上的装饰是多是少,到处都是强烈、鲜豔的民族风情。一条条横拉的五彩经幡在风中飘荡翻飞,充满了喜庆和欢快。   “嘿,我要告诉阿妈,你这个帮工在偷懒。”   正在入神观察时,右肩突然被猛地拍了一下,她吓得“啊”地一声转过头,刚好对上格桑卓玛笑盈盈的脸庞。   “我才为客人添了一盘炸果子好不好?”罗朱翻翻眼睛,撇嘴道,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她身上。   格桑卓玛身上的皮袍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用了红、蓝、绿等颜色作花纹,襟、袖口和底边镶著白色羊绒,头上戴著一顶兔毛金花帽。垂到腰部的细细辫子里夹杂了五彩丝线,缀著绿松耳石、贝壳和银片。耳上挂著松石坠子,脖子上戴著红珊瑚小圈项链,第二层套著一个又大又圆,精刻著莲花花纹的银质宝盒,盒面上镶嵌了玛瑙和松石。手镯、奶钩、小吊刀、银元、雕花带等饰物一应俱全,看起来特别有色彩感和立体感,也将一张秀丽的脸庞衬托出几分典雅。   “嘿嘿,我美得让罗朱阿姐看入神了吗?”格桑卓玛拉著袍边轻盈地转了个圈,明亮的长眼闪烁著得意的光芒。   “切,臭美。”罗朱嗤之以鼻,谆谆教诲道,“一个女人美不美不在於外貌,而在乎心灵,懂麽?”说完拉拉身上万年不变的褐色袍子。入乡随俗,她的袍子上也镶嵌了五彩布条,就是从头到脚都没啥饰物,看起来比别的女人寒碜多了。   这是比较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葡萄心理,遗憾的是格桑卓玛不知道这句俗话。   她偏头看了罗朱片刻,长眼眨了眨,嘴角又俏皮地勾起,“罗朱阿姐说得对,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亲热地挽起罗朱的手臂,指著不远处,欢快道,“罗朱阿姐,你看那边,有个漂亮姑娘正在和朗措阿兄说笑呢。”   虽然只和罗朱阿姐相处了半年,但她很喜欢这个女人。明明是孤寂一人,却没有半点柔弱的无依感。明明对人对事都有些冷漠,临到头了却又表现出热心。看似沈默寡言,话匣子打开後却能滔滔不绝地和你聊上半天,让你不知不觉地学到了许多东西。看似温柔顺从,眼睛却常常冒出愤怒的火花,甚至会挥舞出有力的拳头。   罗朱阿姐被朗措阿兄捡回来时,身上背著大大的行囊,里面装著他们从没见过的衣物和东西。她是个身无分文却毫不卑微的坚韧女人,靠著勤劳质朴和自信自爱博得了他们一家人的好感。如果两个大兄晚两天认识阿嫂的话,相信今天的新娘便是罗朱阿姐了,朗措阿兄也会是今天的新郎之一。唉,真是可惜了,她家最出色的朗措阿兄选择了低人一等的入赘,希望他们成亲後会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罗朱顺著格桑卓玛的手指看过去,扎西朗措换了一件长袖皮袍,襟、袖口和底边镶上了彩色十字花纹布条和水獭皮毛,头戴狐皮帽,左耳上挂著一个银质耳环,脖颈上套了一条蜜蜡项链和一个圆大的雕刻著象纹的银质宝盒,上面缀满了湖蓝的松石。腰间挎著腰刀、火镰、锥子,足蹬一双黑色平底皮靴。身躯昂藏,面容阳刚,从头到脚都是说不出的剽悍英武之气,这样的男人也难怪会成为众多女人追逐爱慕的对象。   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扎西朗措突然侧过头朝她这方看过来。在对上她的眼睛时,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微眯的眼眸中藏著不容置辩的欢悦和柔情。只见他转头对贴在身边的年轻姑娘说了些什麽,接著又用手指了指这边。   秀美的盛装姑娘抬头朝这边望了过来,目光在罗朱身上顿了几秒,满脸失望和遗憾地离开了扎西朗措的身边。 第017章 欢乐的婚礼(二)   “嘻嘻,罗朱阿姐,看来朗措阿兄又为你拒绝了一个女人的邀请呢。”格桑卓玛笑嘻嘻地摇著她的手臂,“等婚礼结束後,你可一定要好好慰劳朗措阿兄的忠贞,争取早日怀上个孩子。”   “不要脸的死妮子,看我不撕了你那张坏嘴。”罗朱面上腾起一片红晕,脱口啐骂道,伸出手去扭扯格桑卓玛的腮帮。   “哈哈,害羞了,害羞了,脸皮薄的罗朱阿姐又害羞了。”格桑卓玛一边躲闪著朝扎西朗措奔去,一边笑喊,“朗措阿兄,快救救我,罗朱阿姐要撕了我的嘴呢。”   扎西朗措笑吟吟地看著一个与自己最亲,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相互追逐打闹,胸口暖洋洋的。   “来啦!来啦!迎亲队回来啦!”   突然,守在村头路口的一个小夥子挥舞手臂,欢叫著跑进来,坐著谈笑的人们顿时沸腾了。   当扎西次仁牵著骑在白色孕马身上的新娘出现在村口时,扎西泽仁率先迎了上去。   “黄幡是那自现莲,红幡是那雨调和,青幡是那後裔长;红幡插在草坪上,如鹿角光耀眼;红幡插在屋顶上,如红火永兴旺……”热情的人们簇拥在路两边,口里念诵著民谣,五彩的祈愿幡不停地往新人身上飘洒,带去最诚挚的祝福。   罗朱作为一个非扎西家成员,不需要去迎接新娘,便夹在人群中跟著看热闹,顺道也洒出自己的祝福。   扎西家的两个双胞新郎依长幼顺序排在白马右侧,狐帽上插著红布扎成的花,身上的长袖皮袍为乳白的羊羔皮,襟、袖口底边镶水獭毛,自左肩斜斜披挂一条红色彩布。耳饰、颈饰、腰饰等配件一应俱全,英气喜庆。白马上的新娘戴毡帽,一层薄薄的红纱在帽檐边缘披散,隐约显出立体明丽的脸庞。身上也是一件缀著水獭毛皮的乳白羊羔皮袍,外面围著标志已婚的五彩邦典,皮袍镶满以红色为主的彩色花纹布条。发辫上、耳朵上、脖颈上和腰间的饰物是现场所有女人中最丰富最华丽鲜豔的,因为她才是今天婚礼的女主角。   走在白马左侧的是为新娘送亲的舅舅,新娘的嫁妆则在迎亲队伍後面,由新娘家的人负责运送。   迎亲队伍来到扎西家大门口时,门外已经铺上了白毡,毡垫上放著一个个装了青稞的袋子,毛毡上还有用麦粒画出的“卍”字符号。格桑卓玛和扎西朗措领著三个弟弟,手里捧著洁白的哈达和飘香的美酒立在门口准备迎接。   两个新郎扶著新娘下马,新娘的双脚稳稳踩在了青稞袋上。当扎西朗措举酒敬献上去时,新娘舅舅带来的婚使以著特有的固定曲调诘问起美酒的来历、敬酒的诚意和饮酒的意义,扎西朗措对这一连串的“酒问”连说带唱地一一作答。等到婚使满意後,新娘这才接受敬献的美酒和格桑卓玛、三个弟弟献上的哈达,并将自己带来的哈达给予了回献。   接著,新娘的舅舅赠送了牲畜、布匹、兽皮、食品等礼品,又将嫁妆一一交给新郎家的人。新娘随後在手捧酥油糌粑、彩箭和酒壶、酒碗的青年男女引领下,由伴郎伴娘陪同,绕门边的煨桑台转三圈後踏进扎西家大门。扎西阿祖坐在屋堂首位,扎西阿爸和阿妈坐在副首位,新娘和两位新郎在长辈们欣慰的目光中互相交换了信物,一起行礼接受长辈的祝福和哈达,并向长辈敬献哈达。   屋堂过小,没法容纳太多的人,拜过礼後,新娘被领进北屋婚房歇坐,新郎出门与宾客同欢。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移到屋外左侧设置的宴席处,等到依次落座,婚宴便正式开始了。   大盆的青稞被倒进锅中,大块的牛羊肉被丢入沸腾的汤里。篝火熊熊地燃烧起来,架子上的肥羊烤出了滋滋响声。醇冽甘甜的青稞酒被注入木碗,血肠、肉膘、肉干等菜式相继端上。   酒过一巡,送亲队里的婚使又唱起了婚礼词,用吉祥的祝福和夸张的言词赞美新娘的双亲、新娘的贤慧勤劳和财富人缘等。新郎这方也踊跃参与,互相尽情赞美祝福。大家在宴席上有说有唱,言辞诙谐幽默、妙趣横生。当年轻的男男女女走下座位,围著篝火载歌载舞起来时,更把婚宴气氛推向了高潮。   罗朱缩在最外层的角落里,忙不迭地抓著肉荤往自个嘴里送。大肉啊大肉,这次扎西家娶亲几乎将家里的积蓄耗去一半。他们也是算准了扎西朗措入赘不用花钱,嫁女儿不用花太多钱,剩下三个儿子年龄太小,等过几年要娶亲时,家里又会有丰厚积蓄的。   嗯嗯,婚礼过後,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有这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珍贵机会。她克服著对腥膻味道的心理障碍,努力吞嚼,拼命汲取高蛋白补充营养。   “罗朱阿姐。”忽然,格桑卓玛拖著一个男人兴冲冲地从欢跳的人群中跑过来。   罗朱正在嚼牛肉,冷不丁被这麽一喊,一个吸气,肉团顿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连忙端起一碗酥油茶猛灌下去,这才摆脱了噎死的下场。   “罗朱阿姐,你难道是饿死鬼投胎的?”格桑卓玛笑著帮她拍背,嘲弄道,“怎麽差点把自个给噎死?”   “谁叫你喊魂的。”她抚著胸口,没好气道,“朗措都去唱祝歌了,你不去跳舞,跑我这儿干嘛?”   “罗朱阿姐,我给你介绍个人。”格桑卓玛把身边的男人推出去,“这是旺毕家的二儿子旺毕曲姆,跟随做生意的舅舅才从远方回来,你还没怎麽见过呢。今天他来我家道贺,我是专门拉他来见你的。”她扯扯男人的衣袖,催促道,“曲姆,还不快向罗朱阿姐问好。”   “罗朱阿姐,你好。”   旺毕曲姆也是个健壮的小夥子,十八九岁的年纪,黑红脸膛,笑起来一口白牙,看起来颇为憨厚,然而那双细长的眼睛却闪动著精明的亮光   “你好,曲姆。”罗朱笑著对小夥子友好地点点头,挪了挪身子,给两人让出位置。   “罗朱阿姐,曲姆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带来许许多多有趣的事儿,我最喜欢听了。”格桑卓玛依偎在旺毕曲姆身侧,抓起一个炸果子扔进嘴里,撒娇地推著男人,“曲姆,这次多了一个人听,你可要讲得有趣些喔。”   “好。”旺毕曲姆继续憨憨地笑著,大手抚拍上卓玛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精明的细眼里涌出浓浓的爱意,显然和他的兄弟们一样深爱著身边的女人。   至此,罗朱对格桑卓玛的三个未婚夫见齐全了。她暗暗啐了一口,这厚脸皮的死妮子运气倒真好,找了三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兄弟,看来成亲以後绝对能过上幸福加性福的生活。   作家的话:   咳咳,架空架空,此文是在一些史实和事实的基础上根据个人爱好架空滴。亲亲们千万不要较真。 第018章 欢乐的婚礼(三)   “我这次跟阿舅出门,先去的是逻些城,在大昭寺里伏拜了几百年前的伟大赞普松赞干布,还有──”   “等等,你能给我讲讲赞普松赞干布的故事吗?我以前只听阿祖略略讲过,可是她除了说赞普是无比伟大的天神之子外,什麽好故事也讲不出。我问寺里最博学的僧人,却根本得不到理会。”格桑卓玛张著一双好奇的眼睛渴求地望著旺毕曲姆。   旺毕曲姆被这双美丽的眼睛望著,心底萌生出被需要的骄傲:“嘿嘿,卓玛,你这次可问对人了。我在逻些城还真听到了不少关於伟大赞普松赞干布的故事,据说他生下来时就能开口说话,十三岁时就继承了……”   逻些城?大昭寺?松赞干布?   逻些城不就是拉萨的古称吗?松赞干布是数百年前的伟大藏王,大昭寺是唐朝文成公主所建。那现在的中原该是什麽朝代?五代十国?宋元?还是明初?旁观这里的服饰、饮食、风俗和婚礼现场,没法判断具体属於哪一个地区,所有的东西总是与自己所知的有著一定出入。   可是这里也有逻些城,也有松赞干布,也有大昭寺和唐蕃古道,那麽是历史中途变轨了?罗朱轻轻扣了扣想得迷糊的脑袋,不管是历史变轨也好,是原封不动地延续也好,反正她是真真切切地穿越了,生活在了古代的高原上。她活著,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思绪随著旺毕曲姆的讲述翻飞,她想到了那个在和亲历史上留下赫赫声名的文成公主。   “美丽的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唐来,带来的种子三百六十种,美丽的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唐来,带来的禽兽三百六十种,美丽的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唐来,带来的工匠三百六十行,美丽的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唐来,带来的绸缎三百六十种,美丽的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唐来,佛主的光芒照亮了大地……”後世藏民们在歌声中传诵著她的功绩,将她的身影留在壁画上,寺庙里。然而作为一个女人,她真的像传说故事里那般和英俊的松赞干布一见锺情,相依相偎,携手过著幸福的生活吗?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历经艰难跋涉,在拉萨城外又经过漫长的四年等待後才终於以大唐高贵公主的身份进入了拉萨城,她的洞房花烛都是在城外度过的。她嫁过去时,丈夫已经有了三个藏妃,还迎娶了尼泊尔的墀尊公主为王妃。为她修建了巍峨雄伟的布达拉宫又怎样?给了她独有的“赞蒙”封号又怎样?那被女人瓜分後的王者之心到底有多少是属於她这个女人的,而不是属於她背後实力雄厚的大唐国。入城六年,丈夫就去世了。她一生无子无女依靠,寡居了三十年,又是怎样独自度过漫长而凄凉的日子?或许作为一个文化传播交流的大使她是出色的,可作为一个女人,她却是不幸而悲哀的。   为那个伟大而悲哀的女性黯然叹息一声,罗朱庆幸自己没有身死魂穿在文成公主身上。旋而唇角一翘,又不由自嘲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後来,我离开逻些城,去了古格王城,在那里看见了许许多多不曾见过的东西,还有许多身著奇装异服的外族人。”旺毕曲姆的讲述还在继续,也逐渐勾起了她聆听的兴趣。   古格王城?难道是吐蕃王朝末代赞普朗达玛的重孙德吉尼玛衮在吐蕃王朝崩溃後,率领亲随逃亡阿里所建立的那个古格王国?!古格王朝有七百多年的统治历史,在现代二十一世纪中,辉煌的王宫只余下无数的石堡废墟,静静地矗立在西部高原的黄沙大漠中。   突然间,罗朱涌出一股去看看的强烈冲动。她在现代参观过古格王宫遗址,站在王宫最顶端的废墟上,俯瞰下面的土林,胸中满是历史的苍凉。现在她居然有机会去见证过往历史的灿烂与辉煌,即便她不是一个考古学者,作为一个曾经的驴行者,却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曲姆,古格王城里有古格王吗?长什麽样?”她抢在格桑卓玛之前开口询问道。   “我这个小小的平民怎麽可能看见古格王?不过古格民众对古格王非常敬畏,传说他和几百年前的伟大赞普松赞干布一样是天神之子。天生便能召唤秃鹫,指挥雪豹。他的身躯像野犛牛一样雄壮强健,眼睛像秃鹫一样威严锐利,力气像熊一样可怕,速度像豹一样迅捷。他比狮子还高贵,比野狼还残忍,比……”   罗朱看著还在滔滔不绝忠实转述传言的旺毕曲姆,嘴角抽了抽,额际滑下一条黑线。这Y的确定他说的是人而不是禽兽混合体?人要真长成那样还叫人麽?可格桑卓玛却听得津津有味,她也不好打断让人家重新换个话题,只有继续耐著性子听著,终於拨云见日地等到旺毕曲姆转开话锋了。   “……在古格王城中,还有一个备受民众尊敬爱戴的莲华法王。据说他自幼出家,五岁便进行了灌顶,七岁时前往逻些城……”   旺毕曲姆的话锋只是从一个人的传说转到了另一个人的传说,玄乎又玄的内容听得她无趣无聊至极。   “罗朱,快过来跳舞!”扎西朗措向阿兄和阿嫂献上祝歌後,快步寻了过来,朝她招呼道。   已经快要听得打呵欠的罗朱如蒙大赦,对格桑卓玛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卓玛,朗措在邀请我跳舞。”   “去吧,去吧。”听得入迷的格桑卓玛挥苍蝇般甩甩手,眼珠紧紧盯著旺毕曲姆,转都不转一下,生怕漏掉一点。   耶,她居然还不受待见了。尼玛的要不是怕惹来麻烦,她肚子里装的故事和传说比旺毕曲姆多了去。何况听万里事不如行万里路,光听有个屁用,尽吸收些虚假知识。等她和扎西朗措成亲後,就拐著他陪自己走出大山,去外面看看。   罗朱心里鄙夷。站起身笑盈盈地朝扎西朗措走去,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大手中。在被握住的刹那间,她突然觉得自己虽然平凡渺小,却比伟大的文成公主幸福,也比那对恩爱情仇纠葛不休的父母幸福。 第019章 婚礼突变(一)   篝火在灿烂的阳光下跳跃得更加明亮耀眼,架上的肥美烤羊被村子里烤肉手艺出了名的阿叔不断地翻动著,肉质逐渐变成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眼看就能下架割肉盛盘了。   牛角琴悠悠拉动,手鼓轻轻敲响。热情的歌谣盘旋高飞,长长的袖子欢快飘舞,无数双皮靴踏出整齐而悦耳的旋律。人们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尽情地唱著、跳著、笑著、说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脸上全都洋溢著质朴动人的笑。   “朗措,我今天好开心!”罗朱甩出袖子,右脚顿挫翻转,和扎西朗措迅速错身交换了位置。   “等我们成亲时,你会更开心。”扎西朗措看著笑靥如花的仙女,眉梢眼角和唇角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笑意。   罗朱面上一红,朝他啐了一口,俏皮地吐舌做了个鬼脸。脚下连续几个旋动,甩开他舞进了几个博巴姑娘中间。   扎西朗措轻笑出声,左右脚交替踏动,折转旋身,舞进了一群小夥子中间。   “羊烤好罗!”烤羊大叔高声唱喊,又洒下一层喜悦,惹来阵阵叫好。   金黄喷香而又热气腾腾的烤羊被搁到了篝火边的案板上,大叔拎起锋利的尖刀正准备剔骨割肉。蓦地,一声嘹亮的号角穿透婚礼的喧沸,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不等人回神,又是一声拉长的号角紧接著穿越而来。   喧闹的婚礼现场犹如被浇泼了冰水一般,顿时凝固静谧。人们站直了身,目光朝声音的发源处望去。   在东面的山头,有一座高高的雕塔,号角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雕塔之下,领主居住的山腰处隐隐绰绰可见许多人影晃动。   嘹亮悠长的号角一声紧接一声,那不是欢庆的号角,而是宣告敌人来袭,集结兵士作战的号角。   “糟了,有敌人袭击!”站在宴席主位的扎西阿爸浓眉紧锁,旋而大声喊道,“婚礼暂停!青壮男人立刻穿甲拿武器向领主家集合,老人、女人和小孩找地方躲好!”在纳木阿村,扎西阿爸有著不亚於村长的威信。他说的话,很多时候连村长也要听从。   话音刚落,凝固的婚礼现场又喧哗起来,欢乐的气氛被紧张恐慌取代,汇聚在一团的人群像炸了锅的油四下溅开,其间夹杂了孩子无措的哭声、女人尖利的喊声以及男人们紧张的吼声。   罗朱立在原地,茫然地看著迅速奔逃的人群。咋……咋回事?这方圆百里的高山草甸连绵起伏,河谷农田丰饶可喜,牛羊兴旺,领主温和,百姓安居,她来了半年,每天触目所见的都是一个安宁祥和的世外桃源,咋会突然就面临敌人的袭击了?哪里的敌人?失神间,肩膀被一个奔蹿的女人猛地撞上,她身体一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沦为众人踩踏的对象。   “小心!”一双粗砺黝黑的大手及时稳住她的身体,避免了一场要人命的踩踏事故。随即整个人被抱起,在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中迅速穿梭。   屋外欢庆的人群眨眼散去。四处是翻到的矮桌,各类狼籍倾洒的食物。案板上的烤羊也不知被谁撞进火堆中,发出难闻的焦糊味儿。   “朗措!”她紧紧抓住扎西朗措的袍襟,直到被小心放在了屋堂中,仍旧是满脸满眼的茫然。   “罗朱不怕。应该又是格拉多荣领主率兵袭击。”扎西朗措柔声安慰道,“几乎每隔一年他就会来闹一场,你安心和阿祖她们躲好,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   “朗措,磨蹭什麽,还不快去准备!”扎西阿爸撩开布帘走进屋堂,对扎西朗措厉声喝道,“我们先去马棚拉马,你快点跟来。”那身喜庆的长袖皮袍换成了简单方便的短袖皮袍,脖颈的硕大饰物一应取下,前胸後背和腰部都穿戴了粗陋的褐色皮甲。腰间挎著大刀,背上背著弓箭,剽悍中透出几分凶煞。跟在他身後的扎西次仁和扎西泽仁也都是同样的装扮。   “是,阿爸。”扎西朗措拍拍罗朱的头,对她安抚地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朝西屋的储物室跑去。   “朗措──”罗朱心头突跳,伸手抓他,却抓了个空。   送亲的队伍以新娘舅舅在内的六个青壮男人并赶来参加婚礼的旺毕曲姆全都在扎西家脱去累赘的装饰,将身上的袍子捆紧,挎刀背箭,随著扎西阿爸一道走了出去。他们所在的村落与纳木阿村同属一个领主,面对入侵的敌人,都有参战的义务。   “阿妮子,快跟我过来。”扎西阿妈牵著德央,上前抓住还在发呆的罗朱迈出大门往牛棚疾步走去。新娘子已经从北屋婚房里走了出来,扶著扎西阿祖尾随在後。格桑卓玛和旺毕曲姆匆匆告别後,也牵著格荣和多荣径直跟了过来。   “阿姆,朗措……朗措不是兵士啊!”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扎西阿妈扯著往牛棚跑,罗朱担心地扭头回望。   “阿妮子,在我们这儿只要领主吹响作战的集结号角,十几个村子里的青壮男人都得拿起武器参战。老人、女人和小孩就寻个地方躲好,免得被偷袭的敌人找到,拖男人的後腿。”扎西阿妈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底深处是浓浓的担忧和愤慨,“格拉多荣领主的领地与我们相邻,他凶残好斗,时时想著侵占我们领主的土地和财产。过年时就曾偷袭过一次,被领主打得惨败。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了大半年的平稳日子,没想到他会在今天又来袭击。”   “我阿爸和阿兄都是顶尖的勇猛,一定会杀光敌人平安回来的。”德央甩开扎西阿妈的手,在前面倒退著走。骄傲地对众人挺起胸脯,用力拍了拍,豪气干云地说道,“等我再长两岁,我就可以和阿爸阿兄们一起上战场为领主杀敌,成为一个顶尖的男人。”   “我们也是!”两个双胞胎男孩不甘示弱地挣开格桑卓玛的手,也蹦跳著狂拍胸脯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像阿兄们一样受到姑娘们爱慕的。”   “再长两年,你们也不过十二三岁,离顶尖男人的还远著呢,哪儿来的姑娘爱慕?”扎西阿祖被三个男孩的豪言童语逗笑了,浑浊温和的眼中溢出对孙子的宠爱,“还是先跟著你们阿爸和阿兄学好本事,长个四五年再说。”   扎西阿祖的一席话逗笑了所有人,紧张恐慌的气氛倏地消褪不少。这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不时有一道剽悍的身影策马从身边掠过,往远处的山腰汇聚,这当中也包括了她们家的男人,笑声突地又变成压抑的沈默。   等大家默然走到牛棚时,格桑卓玛才甩甩头,故作轻快地笑道:“阿爸阿兄们是顶尖的男人,旺毕曲姆经常在外闯荡,也是顶尖的男人。我看阿嫂的舅舅和几个送亲的小夥个个勇猛剽悍,肯定也是顶尖的男人,他们都不用我们瞎担心。阿妈,我们快躲起来,别让他们担心,拖他们的後腿。”   “卓玛说得对。”扎西阿妈定定神,拉了拉嘴角,使劲握了握罗朱的手以示安慰,便和格桑卓玛一起将牛棚角落里堆积的干草刨开,露出个一米见方的石板。当把石板挪开後,霍然露出个仅供一人钻入的窄小地窖口。   扎西阿妈对新娶的媳妇喊道:“德珍,快扶阿祖躲进来。”   新娘子达瓦德珍脆生生地应了一句,扶著扎西阿祖慢慢下了地窖,接著是三个小男孩。   站在地窖口,罗朱的脑子里还是空茫茫的,没法子正常运转。   自己咋就突然成了地道战里躲日本鬼子的老百姓了呢? 第020章 婚礼突变(二)   “罗朱阿姐,快下去!”   木然的身体被格桑卓玛推了一把,她这才震了一下,慢慢回过神来。抬脚正要下去,又猛地收回来,礼貌地对扎西阿妈道:“阿姆,您先下。”   “阿妮子下去就行了。我和卓玛还要盖石板,堆干草呢。”扎西阿妈笑著摇头拒绝。   是了,这大石板需要人重新把它盖好,也需要人重新把干草堆伪装好。罗朱了解地点点头,再次伸出脚,又突然再次顿住。让开身体,抬头对扎西阿妈认真道:“阿姆,你下去,我和卓玛盖石板、堆干草。”   “不,阿妮子下去。”   “阿姆下去。”   “哎呀,你们别争了,我们家又不是只有这一处躲藏的地方。”格桑卓玛无奈地跺脚,“敌人会不会偷袭到村子里还是没影儿的事,有什麽好争的。我做主,罗朱阿姐下去。”   “不,阿姆下去。”罗朱认真的表情不变分毫,认真的口吻也没半点变化。   扎西阿妈和格桑卓玛面面相觑,正待再劝。她又平平静静地重复了一次:“阿姆下去。”   经过半年的相处,她们一家对罗朱某些时候迸发的执拗也有一定的了解,此时此刻只有妥协退步。转念又想到这处地窖虽说是最隐秘的藏身处,但十几年来,敌人还从未袭击进村子里过。只在家里随便找个隐秘地方躲起来的人也为数不少,应该不会出什麽大问题。   “阿姆下去。”罗朱看到扎西阿妈脸上的松动,唇角溢散出淡淡的温和笑容。   “行,阿姆下去,阿妮子和卓玛可要躲好了。”扎西阿妈不再推拒,牵起罗朱的手拍了拍,慢慢缩身进了地窖。   罗朱和格桑卓玛抬动石板盖好地窖口,又将干草原封不动地堆在上面,消灭掉一切躲藏痕迹。   呼──   终於把老弱孕安排好了。罗朱拍去手里的灰尘,偏头对格桑卓玛笑问:“卓玛,我们藏哪儿?”   格桑卓玛对她神秘一笑,走到草堆旁边的昏暗土墙边,手朝某条裂缝按下去。以裂缝为界限,土墙上翻转出一个窄窄的黑暗小门。   “这道用来避难的夹墙只能供两个人躲藏,进来吧。”她牵著罗朱的手小心翼翼地挤进小门,叮嘱道,“力气轻些,别把土坯弄坏了。”   当土门重新转回原位时,夹墙内陷入了混沌的黑暗,只有头顶上方几条小小的缝隙透进几丝微弱的亮光,也为狭小的空间带来一缕新鲜的空气。离鼻尖一寸之外是干燥的土坯墙,後背紧贴的也是干燥的土坯墙,鼻端不但充斥著泥土味儿、干草味儿,还充斥著浓郁的膻腥味儿和犛牛的屎尿味。   “我们会站著在这里躲上多久?”她徐徐吐出一口长气,压低声音问道。尼玛的抗日战争影片中,老百姓的躲藏地有大锅灶和柴圈下、有米缸和水缸中、有牲畜的食槽下……总之只有想不出的,没有想不到的。彼时她看得兴高采烈,没想到转眼间她也坑爹地体验上了。她不怕练站功,怕的是被屎尿腥膻味儿给熏死。   “躲到阿爸和阿兄来敲墙。”   “要多长时间?”   “可能半天,可能一天,我也不知道。”格桑卓玛顿了顿,又补充道,“从细缝中,可以看到天明天黑。”   “有吃的吗?”   “地窖里有炒好的青稞面,还有一大壶水,够六个人撑上三天,不过夹墙里什麽也没有。”   “哦。”   罗朱淡淡应了一声後,夹墙内便陷入了安静。   “……你为什麽坚持不躲到地窖里?”寂静了一会儿,格桑卓玛突然问道。   “难道你一个人能搬动石板?”她盯著黑乎乎的土墙,奇怪地反问。   “少装傻,我要听实话。”   “……地窖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孕妇,个个都是需要照顾的弱势群体。我最不会照顾人,杵在旁边也是废物一个。你阿妈就不同了,是阿祖的媳妇,是孕妇的婆婆,是三个小孩子的阿妈。温柔体贴、身强力壮,照顾起人来是顶尖的贤惠,怎麽都比我有用多了。”   “……合著你是想累死我阿妈啊。”格桑卓玛微微侧头,说的虽是咬牙切齿,唇角却在暗黑的空间中悄悄翘起。别扭的罗朱阿姐真是可爱呢。   “没有,我只是很有自知之明。”罗朱将两手拢进袖袍里,谨慎道,“对了,我们还是少说话,免得暴露目标。”这裂缝遍布的土坯夹墙应该不咋隔音?还好,这里空间虽然狭小,温度却不是很低。身上羽绒冲锋衣,抓绒衣抓绒裤一应俱全,没感觉太冷,就不知会不会在这里待到晚上,希望出来时不会冻成了一根人体冰棍。   “嘻嘻,罗朱阿姐,其实这十几年来,村子里就没被敌人侵入过呢。那些敌人全被领主率兵打退在河谷山丘之外,你不用太过紧张。”   “那为什麽都要躲起来?你阿爸当时不是吼得很严肃麽?”   “因为村子在十几年前被敌人偷袭过一次啊。听阿妈讲那时有一股敌人从山侧小路绕进村子,找到一个村人就杀掉一个,凶残极了。幸亏阿爸带著兵士们及时回村杀死了敌人,不然整个村子就荒了。从那儿以後,家家户户都弄了隐蔽的躲藏地。一到有情况时,男人们上战场,留下的人就躲起来,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表示万分理解。不过为毛听了格桑卓玛的阐述後,她有种大家一起躲猫猫的滑稽感和黑线感?有心不躲吧,众人皆躲你不躲,是会遭鄙视的。何况俗话说得好,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村子里要真闯进了敌人,见到她这麽个瞎晃荡的人,顺手一刀把她哢嚓了咋办?   生命可贵,可贵的生命只有一次,这辈子不说死得重於泰山,至少也不能死得轻於鸿毛吧?   啊啊啊,这屋脊高原自吐蕃王朝崩溃以後,就一直处於割据分裂局面。大大小小的封建领主集团势力常年争斗,相互吞噬,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她这半年来过得实在是太舒心太安稳了,竟然连周边危险情况都没做一丁点的初略了解。   难怪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有早起练习体能、相互切磋骑术、箭术和刀术的好习惯,原来是全民皆兵来著。罗朱几乎要仰天咆哮了。尼玛的杀千刀的老天为毛不让她穿到汉唐盛世?康乾盛世?就算魂穿成文成公主,身穿成文成公主的陪嫁丫头她也不介意了,至少当时的中原和吐蕃都处在一个相对稳定富庶的时代,安全系数比现在高出许多倍。   “罗朱阿姐,你在干什麽?”格桑卓玛见她半天没回应自己的话,不由好奇地问道。   能说她在进行激烈的脑力风暴吗?抿抿嘴,她缓缓吐出两个字:“睡觉。”   “你能像马儿一样站著睡觉?”格桑卓玛更好奇了。   “人怎麽可能不如畜牲?”她幽幽答道,“所以,马能站著睡,我也能……”细微的余音消散在暗黑中,缥缈无波。   ……   格桑卓玛默然,垂眸,努力试著站立睡觉。 第021章 发现?被捉(一)   迷迷糊糊间,罗朱忽然感到拢在袖子里的左手背传出一阵剧痛。眼睛倏地大睁,面前仍是昏黑一片,鼻端仍旧充斥著难闻的气味儿。右袖里多出了一只冰凉的手,颤抖的指尖还在自己的手背上掐著。   “喂。”她以极低的声音轻唤,左手伸进袖子里,慢慢将那只冰凉颤抖的手拉开。同时翻转右手,把格桑卓玛有些粗糙的小手包握在双手中搓揉。冷得发抖钻她袖子里取暖就算了,没必要下狠劲掐她吧?被这麽狠命一掐,她保养得白嫩嫩的手背肯定淤血了。   “我……我好……好像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叫了……”昏黑中,格桑卓玛低微的声音带著惊惧的抖颤。   罗朱闻言心中一凛,尚有些迷糊迟钝的大脑陡然清醒,连忙静下心来屏息凝听,越听心拧得越紧。四处都是细小裂缝的土坯夹墙确实不怎麽隔音,她不止隐约听到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叫,还听到了马蹄声、牛羊嗥叫声和急促的跑动声,甚至还听到了男人的吼喝声。   十几年没有遭受过敌人入侵的村子竟然会在今天再度遭到袭击!是扎西朗措他们战败了?还是敌人兵分几路,专门有人从後方偷袭?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她不愿接受、不愿看到的。   头皮一阵紧一阵麻,冰寒的凉气从脚底蹿进。绷紧的心在一瞬间又冷又涩,密密麻麻的冷汗从肌肤上相继冒出。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死到临头的强烈恐惧,身体无法抑制地轻颤起来,手上不知不觉地越来越用劲,越来越用劲。   “罗……罗朱……阿姐……”   格桑卓玛颤抖著,忍著疼痛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出去,覆盖上罗朱的手背,使劲地、用力地、拼命地掐握。   两双交握掐扭的手一样的冰凉,一样的湿黏,一样的颤抖。她们都需要靠凌虐别人来发泄快要崩溃的恐惧,靠剧烈的疼痛来提醒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别……别出声……”罗朱深深地吸气呼气,力图让声音平稳些,“我们躲得这样隐蔽,一定不会被找到的。”是啊,她们躲在夹墙里,虽然电视上已经将这类藏身地演滥了,虽然现代人已经被普及得不能再普及了,但古代屋脊高原还没有发达的影视媒体,当前的高原人类还没有接受这种普及教育不是,他们一定发现不了夹墙秘密的。她不断地在心底安慰自己,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杂乱有力的跑动声钻进耳朵,越来越近,明显正朝著牛棚这边跑来。   “哈哈,没想到这里还有好多肥牛!”   “队正,旁边的棚子里也有许多奶羊!”   两道粗犷的男人声充满了惊喜。   男人?不,是敌人!是收命的刽子手!冷汗顺著罗朱的额角、鼻尖一滴滴滑落,她却不敢动手去擦一擦。活了二十年,当驴行者三年,她曾在徒步中脱水,曾滚下过山坡,曾坠落过大河,也曾面对过劫匪和流氓,却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静静地清醒地直面死亡的威胁。   两双手紧紧地、紧紧地交握,给予彼此少得可怜的鼓励。昏黑中,她们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微颤和从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恐惧,呼吸不约而同地放得极轻极轻。   “把最壮实最肥嫩的牛羊拖出来!”其中一个更为粗莽的男声高声下令。   “是!队正。”干净俐落的应答过後便是犛牛的嗥叫和声音略低的羊叫。   拖吧,拖吧,拖了就快滚!罗朱在心里反复祈祷,她甚至希望棚子里的犛牛能弄出更大的动静,最好集体突发疯牛病将近在咫尺的危险敌人全部撵走。   “队正,牛羊选好了。”这次禀报的声音不属於前面的任何一个男声,大概是另一个兵士。   “你们先牵回去!剩下的人跟我再到别处看看!”粗莽的男声快意地笑道,“肯定还能发现些好东西。”   听著杂乱挪移的脚步声,她背靠土墙,呼出一口极轻极长的浊气。逃过一劫了吗?真的逃过一劫了吗?她不断地问著自己,眼眶发涨发酸,热辣辣的液体在里面回旋。   “银猊,你在那里嗅什麽?”本欲离去的粗莽声突然又高声嚷道。   罗朱还未掉落松弛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全身每个细胞都凝固了。她听到那话中最关键的三个字“嗅什麽”,难道……难道是指……指──   “嗷──嗷──嗷──”   像是要应证她的想法一般,墙外响起了一道陌生又有点熟悉的闷雷声,一点点往面前的夹墙靠拢。那是一种动物的嗥叫,那嗥叫比村子里牧狗的叫声雄浑暗沈,有一丁点像猪叫,却悍猛凶戾得更像野生动物园里的狮子吼。穿越前,她有幸在拉萨一个富贵藏家里听到过极品纯种藏獒的吼叫。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一连串如同滚雷轰鸣的嗥叫在她对面的墙外疯狂响起,伴随著噗啦噗啦的爪子刨动声,以绝对的优势压过了棚子里的犛牛骚动。   汗水和泪水唰地如瀑流下,心沈到了冰渊,罗朱绝望地闭上眼睛。口胡,尼玛的哪个挨千刀的竟然带著藏獒进村!水泥墙都不见得有效阻隔气味,何况这种裂缝满布的土坯墙。那猛兽的嗅觉虽说比不上经过专门训练的搜救犬、警犬、缉毒犬,但绝对能排进前几名。啊啊啊──这是天要亡她啊啊啊!她如果死了,肯定、一定、必定要找阎王老子算账!   粗莽的笑声桀桀响起:“照银猊的反应来看,那面墙中必是藏著东西!你们两个快去给我敲开看看。”   “是,队正。”   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後地响起,逐渐向著夹墙逼近。   “卓玛,我们身後的墙壁是不是比较薄?”罗朱紧闭的双眼微微翕开一条缝隙,紧握格桑卓玛的手指放松了力道。   “……是。”格桑卓玛的心中充满了认命的绝望,唯一庆幸的是藏在地窖里的家人还没被发现。她垂下眼帘,也松开了罗朱的手。   “我们两个能用身体撞破吗?”夺命的脚步声步步趋近,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必须立刻作下决断。   “大概……能。”格桑卓玛不太确定地回道,“後墙曾被犛牛从外面顶塌过,重新修葺时,我看见泽仁阿兄偷懒把许多干草混进了泥块中。”   “好。我们立刻撞开後墙,分散冲出去。将那头畜牲和敌人引开,不然他们迟早会找到地窖的。”地窖上的石板只是十数块石板中的一块,表面沾裹了些牛粪,又堆著许多干草,藏獒一时半会儿还察觉不了,但也经不起这畜牲的仔细嗅闻。反正她们已经被发现了,继续躲在墙内是死,撞墙逃跑也是死,但选择後者有可能会给地窖里的一干弱势群体带来生机。   尼玛的上一刻才想著不能死得轻於鸿毛,下一刻就要死得其所了。上帝的这扇窗未免也开得也太小了!最可恨的是这扇窗还是为别人开的。罗朱在弥散死亡的昏黑中忿忿地咬牙诅咒。 第022章 发现?被捉(二)   格桑卓玛闻言身体猛地一震,快速侧过头,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到极点的侧影。昏黑中,她明亮的长眼里布满了惊诧和震撼,涌动出晶莹的水花:“罗朱阿姐,对不起,我……我来世为你当牛做马,回报你对扎西家的恩情。”   “又不是我一个人死,你不也要用命救你的家人吗?就当我是在报答你家对我的收留,在感谢朗措送我的爱,我们两不相欠。”罗朱涩涩一笑。生死关头没有谁对不起谁?没有谁欠谁?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凭心而论,她是个贪生怕死、胆小自私的平凡人。如果不是藏身地被先发现了,说不定她会冷眼旁观地窖里扎西一家被搜捕,根本就不会提出撞墙逃跑掩护的建议,毕竟再大的恩情也抵不过自己宝贵的生命。眼下她也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有价值点,若真要怨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我数到三,一起用力往後撞墙。记住,墙一破,我们就分散逃跑。”她压低声音道,努力压下尖叫的冲动,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将所有力气凝聚在肩背处,蓄势待发。   咚──咚──咚──   正对著的夹墙外响起猛烈的重击声,整个墙壁都在震颤晃动。簌簌落下的泥灰不但洒了罗朱和格桑卓玛一头一身,还差点迷了眼睛,一道触目惊心的透亮裂缝转瞬出现在眼前。形势,已刻不容缓!   “一、二、三──撞!”罗朱猛地大喝出声,半侧肩背,与格桑卓玛同时用尽全力撞击後墙。   锻炼三多年的体能在危急关头总算是发挥出了作用,肩背上传出沈闷的钝痛。在哗啦的垮塌声中,身体栽跌进泥块堆里。刺眼的明亮阳光霎时射进瞳孔,她反射性地紧紧闭上眼睛,又迅速张开。忍著肩背上的疼痛,奋力扒开落在身上的土块站起来。眼角的余光瞟到正在泥堆中挣扎的格桑卓玛,迅速伸手拉了一把,尽了身为朋友的最後一份良心。   “跑!”   留下简短的一个字,她便什麽也不顾,什麽也不管地奋力往右前方冲刺。身後土墙的最终倒塌声,男人的吼骂声、藏獒的戾嗥,格桑卓玛凄厉的哭叫,一切的一切都被抛掷脑後。   强劲的高原风迎面扑来,从耳边呼啸而过,割得脸颊生生发疼,吹得眼睛几乎无法睁开。她迈动两条大腿,用上吃奶的劲儿狂奔。想象自己是百米跨栏的刘翔,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博尔特,是遨游水中的菲尔普斯。软绵绵的草丛原来踩著是舒适的,现在踩著却是绊脚的;身上的衣物原来是抵御寒冷的,现在却是增强阻力的累赘。   她大张著嘴喘息,心脏!!!地剧烈跳动,胸腔窒闷得好像要炸裂似的。耳心锐痛起来,出现了尖利的鸣叫,仿佛是催命的魂铃。然而无论再痛,再难受,她也不能停下奔跑的脚步。   “嗷──”   一声震天嗥叫,後背遭到沈重凶猛的扑击,身子被狠狠压倒在地,啃了满嘴的草。   死定了!   脑子里迅速闪过三个血淋淋的大字。仆倒在湿冷草地的瞬间,强压的恐惧终於溃堤而出,肆无忌惮地冲击向每一个细胞。全身的能量好像在刚才的奔跑中消耗殆尽,四肢绵软无力,身躯如同羊癫疯发作般不停地抽搐颤抖。   罗朱嘴巴大张,舌头半伸,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气,嘴里的碎草在粗喘中零星掉落。双肩被两个沈重有力的爪子牢牢压贴在草地上,坚硬锋利的爪钩刺进厚厚的衣物,只要再收一点就能刺破肌肤,抓进皮肉。後颈间有股热乎乎的气息,夹含几分淡淡的冰冷腥臭。耳边那像是从地底深处涌出的咕噜声低沈浑厚,蓄藏著撕扯神经的危险。一滴热液滴在裸露的左耳廓上,说不清楚具体原因,她竟一边喘息,一边以极缓的速度吃力地向左上抬起头。   硕大的头颅,宽大的鼻端,粗短的鼻梁。俯视下来的蓝色三角吊眼毒辣沈静,深邃凶戾。粗壮嘴筒半开,露出一口锋利的闪烁著寒光的雪白锐齿,下颌边还挂著一滴腥热的涎液。肌肉发达的颈部长著密厚直立的鬃毛,好似一头银灰色的非洲雄狮。   惊恐的眼睛睁到了极致,空白发懵的脑子里倒带似的跳跃出曾看过的相关知识。   藏獒,又称蕃狗、多启、森格等,古称苍猊等。中国最古老的稀有大型犬种,其历史已超过五千年,祖先可远溯到800至1000万年。有狮头、虎头之分,以活跃在喜马拉雅山的藏獒最为上乘。其性格刚毅,力大凶猛,野性尚存,使人望而生畏。护领地,护食物,善攻击,对陌生人有强烈敌意,对主人极为亲热,是世界上唯一敢与猛兽搏斗的犬类,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冰雪环境中仍能安然入睡。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中有“中国竟有如此大的犬只,如此凶猛,其形如藏驴,吠声如狮”的文字记载,称藏獒是“东方神犬”。据史料记载,当年三万藏獒军团曾为成吉思汗西征立下赫赫战功,中国古代也称之为“哮天犬”   国外有关文献也对藏獒有详细记载,证明圣伯纳、大丹、匈牙利牧羊犬、纽芬兰犬及世界多种马士迪夫犬均含有西藏藏獒的血统。公元前55年,腓尼基人将其由中亚西亚运至英国繁殖,後至罗马帝国时,獒犬被带至罗马,在圆剧场中用於和熊、狮搏斗,此外在多数的罗马战争中,藏獒亦作为军犬。   银灰色的藏獒在现代极其珍贵,因为藏獒最早的祖先就是银灰色,而返祖现象不过是24万分之一。现在压在她身上,制住她双肩的就是一头剽悍健壮如驴,凶猛威凛似狮的银灰色藏獒。观其毫无一根杂色的头颅、胸腹和脚爪,多半还是一头纯种极品藏獒。   在古代的屋脊高原,只有拥有权势的贵族和僧侣才能喂养血统纯正的极品藏獒。那麽这头藏獒必定不是区区一个队正所能喂养得起的。难道侵入村子的敌人中有地位非常高的贵族或是僧侣?然而当前情况是獒为刀俎,人为鱼肉,啥问题都容不了细细分析。只要这头藏獒俯身张嘴咯!一咬,可悲可怜的她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挂在藏獒下颌边的那滴涎液在风中摇了摇,坠落在罗朱布满了泥灰和杂草的左颊上。温热的液体像沈积了万年的冰水,直浸蚀进骨髓里。   跑不动了,逃不掉了,她短暂的一生估计将在这片高原上永远地结束。颓然闭上眼睛,移开头颅,将左颊贴在冰冷湿漉的草地上。   静等剧痛来临的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向“生得伟大,死得光荣”的刘胡兰小姑娘靠拢了一点点。差别就在於一个头上悬著敌人的铡刀,一头头上悬著敌人的獒嘴;一个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一个生得平凡,死得可能颇为窝囊。穿越,果然是坑爹的活计。只希望身死之後,老天能怜悯她死得凄惨,死得年轻,让她下辈子投个福禄寿俱全的好胎。   砰──   一只大脚重重踩上後背,她头脚一抽一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在婚礼上吃的还没完全消化的牛肉。糜烂的肉末带著强烈的酸臭味直熏鼻子,幸而一股劲风袭来,转瞬便将这股酸臭味儿吹散了。   “你这女人不但和狐狸一样狡猾,跑得也像羚羊一样轻快。”寒光骤闪,双肩一轻,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插在了她的头侧。後背上空传来粗莽的男声,透著几分狠辣的笑意,“如果不是王下令所有的俘虏都要活口,我现在就宰了你。”   後领被一只大手抓住,趴伏的身体腾空翻转,她看到了一张笑得狰狞的陌生而黝黑的粗犷脸庞。   男人头戴一顶插了牛尾的暗棕色皮盔,穿著暗褐色的短袖皮袍,皮袍外从肩到胸腹至膝盖套著暗棕色千叶漆牛皮甲,一块块皮甲以银色铆钉连接。背背银色大弓,腰挎银色大刀。这身装扮比纳木阿村出战男人们的装扮更加威武肃整,整体气势腥厉威煞,简直……简直就像是从杀场中走出来的军人!   对,是军人!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剽悍至极的军人!莫非袭击村落的不是一般领主所召集的散兵游勇,而是正规的军队?!因著这个可怕的猜测,她居然忘记欢庆突转为安的命运,直愣愣地盯著男人,坠入了无法置信的惊悚震撼中。   “好脏的一张脸,真是个邋遢女人。”   疑是军人的皮甲男人扯唇狞笑,冷锐残忍的目中充满厌弃与嘲弄。他将手里吓得呆傻的女人随意丢给赶来的两个手下,不耐烦地吼道:“带走!”   “是!队正。”   作家的话:   罗朱没机会看2012伦敦奥运会,所以她只知菲尔普斯,不知泳坛新一代的1500米冠军孙杨。嘿嘿,乐乐,大家一起乐乐。 第023章 发现?被捉(三)   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皮甲男人像对待牲畜般粗鲁地推搡吆喝,罗朱一路走得踉踉跄跄。   沿途不时走过一队同样装扮的皮甲男人,偶尔还有一队骑兵掠过,他们胯下的马也穿戴了牛皮甲,队容素严,杀气凛然。没有错,袭击村落的果然是一支历经过千锤百炼的军队。   村子里壮实的犛牛和奶羊被牵了出来,财产被搜刮了出来,许多躲藏的村人也被翻找了出来。她这才发现藏獒不止一头,几乎每一队皮甲兵士都带著一头藏獒。虽然毛色各异,但每一头都高壮凶悍,能御狼斗虎。   尖叫已经发不出来了,连哭泣都变得艰难无比。前方等待她的是何种命运,她虽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不会是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她唯一该感谢的是大刀没有从脖子上砍下,喉管没有被獒嘴咬断,一条渺小但宝贵的命暂时保住了。   王?哪里的王?身处的这个屋脊高原的历史出现了太多变异,可能连带著中原地区也出现了历史的变轨,这对勉强通晓历史,勉强能预知险境的她来说不亚於是一场灾难。生活了半年的安宁平静的村落已经不复存在,发誓要给她幸福的男人生死不明。在弱肉强食的乱世中,一个柔弱而平凡的异乡女人要求得生存,是件多麽艰难的事。   兜兜转转,她又转回了扎西家门口的大片空地处。拉起的祈愿经幡还在风中翻飞,熄灭的篝火被重新点燃,狼籍的矮桌和吃食全被扫荡到边角。上百头犛牛和奶羊被驱赶到远处的草地上,由数个握著长矛的皮甲兵士和十来头藏獒看管。   很多村民被看押在空草地中,空地最外围数十步一岗站著一圈手持长矛的骑兵,骑兵之前是一圈腰挎大刀的皮甲兵士,一个个剽悍凶戾,煞气横生。统共约莫一百来人。   “进去!”   不等她再仔细打量,身後突地被大力猛推。重心不稳,又一次狼狈地仆倒在草地上。左掌边缘一阵剧痛,迅速泌出殷红的液体,竟是被藏在草地中的一块粗砺石头擦破了皮。   周围的人沈默瑟缩地蹲蜷著,半阖的眼底都充满了骇怕的绝望。木然和哀凄在他们脸上弥散,看不出一丝生的活力。没有谁朝突然闯入的她投来一眼,也没有谁伸出手扶她一把,或是小声地安慰她一句。他们沈浸在死亡的阴影中,沈浸在对未来悲惨命运的恐慌中。   罗朱忍著痛慢慢地挪动身体,也静默地蹲蜷缩成一团,悄悄用沾了湿泥的手将脸弄得更脏。不用要求别人良善无私,也不用奢求得到热心帮助,她其实也是一样的自私胆小,绝望战栗。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躲在地窖中的扎西一家会不会被发现,去担忧伤感扎西朗措的死活,去寻找格桑卓玛的身影。盘旋在心里的就只有一个念头,怎样做才能逃离死亡的威胁,好好地活下去。   她来得较晚,很霉催地被放在了最危险的第一排靠左位置。帽子在撞墙时不慎丢失了,十几根乌黑细密的发辫垂落下来,将前额和脸颊半遮半掩,给了她一丝自欺欺人的安全感。她紧紧抱住双膝,偷偷从辫子的缝隙中四下环顾。   空地中间也就是她所在的位置看押的是中青年女人,右边看押的是老人和孩子,几十个孩子蜷在十来个老人身边,童稚的小脸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活泼灿烂,一双双清澈的眼睛布满惊恐的茫然。那里面……没有扎西阿祖和三个扎西小男孩。   有皮甲兵士持著黑色长鞭在俘虏中来回巡视,每当哪儿响起轻微的啜泣和骚动,皮鞭就“啪”地一声狠狠挥下,压抑的惨叫和兵士的厉声呵斥同时响起。   七八米开外的正前方有三个骑在马上的人特别打眼。居中一匹白马背上放置著赭黄锦缎的莲花纹马鞍,坐著个身穿紫红僧袍,头戴红色僧帽的中年僧人。左右两边分别立著一匹棕马,背上放置著暗蓝色锦缎包镶的软皮马鞍,坐著两个身穿千叶铁甲的青年男人,头上的铁盔除了插著牛尾外,还在前额处镶嵌了孔雀石,挎在腰间的大刀刀鞘上也包银镶石。两人身躯魁梧剽悍,黑红脸膛,五官深刻刚硬,周身那股凌厉杀伐比皮甲兵士强盛许多,明显属於高级将领。   “贡嘎骑领,不知王什麽时候回来?”中年僧人双手合十,对左侧的铁甲男人礼貌问道。   被唤作贡嘎骑领的男人面容要比右侧的铁甲男人粗犷些,铁盔上镶嵌的孔雀石也要多出一颗。听到问话後,犀利的视线从东边的山头移转向僧人,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王狩猎尽兴了,自然就会回来。上师敬请放心,王定会为法王献上最好的祭品。”   发问的僧人也笑了笑,点点头,不再多言,与两名骑领一同遥看东方。他是负责法王各项祭祀活动的曲本堪布,倘若把事情办砸了,惹法王不悦,那可是担待不起的重罪。   突然,东边的远处山头腾跃出一大片黑压压的身影,随之而来的是哒哒的马蹄声。初始如闷雷,转眼便似敲起千百面牛皮大鼓,一声声震撼人心,催磨心智。   罗朱也循声小心望去,心霎时凉了半截。从东方山头奔腾而来的是一支人数上千的悍猛骑兵!东边,不是纳木阿村男人们奔赴战场的方向吗?难道说扎西朗措他们已经……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吞回涌到了喉咙的哭喊。头深深埋在膝盖上,任由眼泪汹涌,濡湿摔得脏污的膝盖,只觉一颗心和所有的梦都被轰鸣的马蹄声踏碎了。   她目前对扎西朗措虽然只是产生了好感,还没有爱上,但那个男人是二十年来唯一一个毫不保留地给予她爱的男人。他要是死了,她又怎麽可能不难过?半年的细心呵护,连续几个晚上的亲密相偎,一句句诚挚的誓言此时全部涌进脑海,化作泪水奔流。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只过了转眼,急促的马蹄声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最後终於停止了。   身子左侧有沈重的脚步不断经过,随著兵士的厉喝与皮鞭破空的裂响,痛苦的闷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相继响起。罗朱茫然无神地微微侧头瞧去,雾蒙蒙的视野中但见空荡荡的左侧空地被数百个青壮男人填满了。他们的双臂全被麻绳反绑在背後,大多数男人身上穿著简陋皮甲,有些男人的袍甲、额头、身躯等处还印染著斑驳的暗红血迹。   汩汩涌流的泪水逐渐停下,她用衣袖使劲擦了擦眼睛,眼尖地看见里面好几十个纳木阿村的男人,但更多的是从没见过的外村男人。   没有!没有!她没有看见扎西家任何一个男人的面孔!扎西朗措他们……是战死了?还是……逃脱了?或者夹在俘虏中没被她看到?悲伤绝望的心又上下忐忑起来,开始有了一丝希冀。她一点点挪动身体,不露痕迹地将半个身体躲在右侧的女人背後,更加努力地寻找著。   “王,狩猎可还尽兴?”   混混沌沌的寻找中,她听到有男人在正前方恭敬地问道。   “哼,如这些女人所说,两个领主带著各自的兵民在河谷东面山坳里交战。”回应的男音低沈浑厚,带了微微的磁性,略略含笑的语调中是说不出的冷硬平漠,“除了祭品外,还捉了些俘虏回来,只能说没有太过无聊。” 第024章 一个像“禽兽”的王者   王?!   那个低沈浑厚如藏獒压声狺嗥,含笑而又冷硬平漠的回应声就是这支骑兵军队的最高统领者──一个王?!是他率兵对正在激战的扎西朗措他们趁火打劫,也是他指挥下属自後方袭击了纳木阿村?   在空草地上堆积的女人、小孩和老人有许多都不是纳木阿村的人,足以显示这支军队袭击的不止纳木阿村一个村落。   抢劫财物,掳掠女人,抓捕老人与小孩,俘杀青壮男人,这样的行径和古时候的万恶强盗有什麽区别?难不成这个王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强盗之王?!可是一个强盗匪首能够拥有并建立一支那样剽悍威煞而又队容肃整的千人骑兵队吗?   马蹄声虽是静止了,周朝静谧的杀厉冷狠之气却比先前浓烈了不知百倍。她不敢转头四下环顾,只能凭借眼角余光偷窥到的一点点内容推测适才远远瞅见的骑兵们多半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不要说人,恐怕连只苍蝇也逃不出去。   密密麻麻的冷汗再一次冒出,浸湿了贴身的纯棉衣裤。心咚咚咚地跳著,紊乱而紧缩。浑身每个细胞都涨满了恐惧,哭得又涩又痛的眼睛徒劳无功地收回了寻找扎西朗措的视线,小心谨慎地从辫子的细缝中往正前方瞄去。她要看看会干下这样令人痛恨、令人恐惧的强盗行径的王到底狰狞成什麽模样。   正前方没有了马腿的踪迹,她首先看见一双绣金色狮纹和“卍”字纹的平底黑皮靴,高至膝盖的靴筒侧面扣著两排银色铆钉,筒边嵌著一排掐金丝的绿松耳石。筒靴外扎的雪白裤腿上血迹点点,绛红色皮袍外穿戴著黑色柳叶铁甲,乌光森冷,血腥浓郁。   再往上移,视线定在了斜挂在铁甲腰际左侧的大刀上。乌金色的刀鞘缠绕著数朵凸起的十六瓣乌金莲花,精美绝伦的莲花中心是栩栩如生的灰白色人头骷髅。每一个骷髅的眼睛都由蓝宝石镶嵌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幽亮的华光,於低调奢华中透出一股神秘诡谲,似乎弥散著破斩天地,吞噬灵魂的魔魅杀气。   罗朱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对一把刀看得这麽清楚,这麽仔细?冥冥中仿佛有种可怕的力量牵引著她的视线,让她挪移不开。只能定定地直直地对著那把刀不停地看,像是要看进里面暗藏的血腥刀锋,看进骷髅的蓝宝石眼睛深处里的沈暗宇宙。   “把祭品带上来。”疑是强盗王的男声漠然道。   “遵命,王。”   恭敬的声音过後,是冷厉的驱赶呵斥声和一片沈重凌乱的脚步声。   “我和你拼了!”   忽而,一声撕破喉咙的凄厉怒吼震破云霄,也震醒了罗朱逐渐入魔的神智。她本能地倏然抬头望去,看到了永远也无法在心头磨灭的恐怖一幕。   一个双臂後缚的剽悍皮甲青年男人如负伤的雄狮般朝正中的柳叶铁甲男人一头猛撞过去,但见那铁甲男人身子不躲不依,只将左臂轻轻一挥,像是撵开苍蝇那般轻厌,像是拂开柳枝那般轻柔地一挥──   一颗斗大头颅高高飞起,一具昂藏身躯颓然倒下,一蓬殷红的鲜血如泉漫天喷洒。   “吼──”   伴随一声愉悦兴奋的兽嗥,一道矫健优雅的身影急速蹿出高高跃起,将那颗由半空落下的头颅叼在口中後又迅速折转回原位,像抱著一个美味的肉球般享受地啃咬舔吃起来。   “吼──吼──”   又是几声愉悦兴奋的兽嗥,地上那具无头身躯被几道冲过来的兽影围了起来。顿时,欢快的低沈兽嗥声、肉体的撕裂声和利齿的咀嚼声不绝於耳。   抱著头啃咬的是一头雄健的雪豹,围著尸体撕咬的是一头同样雄健的雪豹和三头身躯庞大似藏驴的银灰色藏獒。一道深褐的巨大影子凄厉地啸叫著咻地从空中俯冲而下,啄叼起一片皮肉振翅飞到远处的屋顶。那屋顶上,还蹲站著一排又一排阴森桀骜的黑影。   偌大空草地上近千个有幸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俘虏们陷入了死亡般的沈寂中,压抑的啜泣,痛苦的呻吟全都在头颅飞出的刹那间消失了。   要怎样强大的力量才会在轻轻一挥间就将一个壮汉的头颅打飞出去?要怎样残忍冷酷的心性才会做出这种恐怖的夺人性命毁人尸身的行为?   罗朱现在才知道,原来当一个人的骇恐达到最高点时是尖叫不出来的。此刻,她的嘴张得老大,柔嫩的喉咙却僵硬地发不出一丝颤抖。眼睛鼓得发疼,却怎麽也眨不了一下,只能死死地瞪著眼前骇人的一幕,被迫将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   血淋淋的尸块,白生生的骨头,大快朵颐的雪豹和藏獒,抢食尸肉的秃鹫无一不挑战著从和平国度穿越过来的她的神经极限。然而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惊悚的是那个轻轻挥出左手臂的男人。   两米以上的柳叶铁甲身躯显得比寻常高原男人格外雄武剽悍,肌肤是深深的古铜色,泛著高原上特有的一丝赭红。略窄的脸庞棱角分明,漆黑粗长的浓眉下一双微凹的棕褐色眼睛威严锐利,冷漠森狠。鼻尖微勾,鼻梁犹如刀削般高挺笔直。唇线明晰,丰厚的唇瓣不显诱惑,反倒透出睥睨无情的凌厉,刚毅下巴正中的一道明显凹弧更平添了数分雄性阳刚。   他没有戴帽子,微卷的棕黑头发凌乱披散在肩背,但两侧的发却像女子般编成了几根细细的辫子,用镶著蓝宝石的精美骷髅银环箍饰。左耳没有像普通的高原男人那般戴著大大的耳环,而是戴著一颗蚕豆大的弥散冷幽光华的名贵红宝石,也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红色饰物,像是一粒殷红的血痣。   他大约二十来岁,不过分腿随意地站在哪儿,却像是顶天立地般地巍峨而不可摇撼,浑身上下除了凌然不容侵犯的威严高贵之外,还充盈著震慑灵魂的血腥杀厉。   看著脸上沾染了粘稠血迹的男人,罗朱僵滞空白的脑子里慢慢浮现出旺毕曲姆给她讲的玄乎又玄的风云人物。   “……古格民众对古格王非常敬畏,传说古格王和几百年前的伟大赞普松赞干布一样是天神之子。天生便能召唤秃鹫,指挥雪豹。他的身躯像野犛牛一样雄壮强健,眼睛像秃鹫一样威严锐利,力气像熊一样可怕,速度像豹一样迅捷。他比狮子还高贵,比野狼还残忍,比……”   当时,她还感到荒诞可笑,觉得他说的不是人倒像是禽兽混合体,觉得人要真长成了那样还叫人麽?可是现在看来传说没有错,错的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视野狭窄的她!   眼前的青年男人越看越不像人,而像禽兽!一头披著人皮,由猛禽和猛兽混合而成的怪物禽兽!   最让人惊骇恐惧的是这头气势威严高贵,充满腥厉残酷的剽悍狂野禽兽竟不是占山落草的强盗王,而是历史上统治阿里地区达七百多年的古格王朝的王!一个像“禽兽”的王者! 第025章 血腥祭品   二十几个押到古格王面前的俘虏要麽被兵士强行按跪,要麽已吓得腿软地瘫倒在地。他们当中有男有女,穿著打扮俱比一般村人华贵。个个颤抖瑟缩,满脸满眼的惊惧,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反抗,显然已被强大的恐惧攫获了所有的心神。   虽然半年来见到的次数不超过十个手指,但离这些俘虏仅四五米远的罗朱还是认出俘虏里有管辖纳木阿村的领主,有领主的妻儿及领主的其他血亲。   “曲本堪布,这些祭品都是贵族。”古格王指著跪伏脚下的一干俘虏对站在左侧的中年僧人淡漠道。   “多谢王费心,相信法王一定会十分满意的。”曲本堪布满脸喜色。贵族是上等祭品,很不容易弄到手的。大多寺庙祭祀时都只能用下等的奴隶祭品和中等的平民祭品,也只有像王这般强大的天神之子才能经常提供上等祭品。   古格王轻笑出声,拍拍手,一队手捧银质器皿的兵士走上前来。器皿大小不一,形状大致分为银缸、银盒和银瓶。   “上师,请念诵法王需要的祭品。”站在古格王右侧的贡嘎骑领踏前一步,弯腰对曲本堪布恭敬行礼。   曲本堪布从腰间的袍囊中摸出一卷赭黄绢帛,虔诚地打开,拉长声音宣读出惊悚的内容:“人头十五颗、人眼十对、人舌十二条、人心二十颗、人肠十八副、人皮五张、人血三瓶、人臀肉七块、宝瓶六对、莲花十一朵。”   冷风从大张的嘴巴灌进,把僵硬的喉咙冷得更加彻底。罗朱觉得自己应该是耳朵出现了幻听,不然为什麽会听到那麽多恐怖的东西?然而不容她进一步怀疑,惨绝人寰的画面已在她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了。   只见那些压守俘虏的兵士将双臂後绑的俘虏全部摆成跪压姿势,不分男女,用匕首把他们身上的衣物全部割削扯掉,露出赤裸的躯体。   这边,十几个兵士一脚踩在男俘虏腰背上,逼使他们的胸脯贴压在地,臀部翘起。人人手中多出一个三寸来长的带链细铁钩,一手掰开俘虏的臀肉,一手将铁钩朝俘虏的肛中捅去。弯弯的钩爪带著铁黑色的冷光瞬间没入俘虏的後庭,兵士们手上微微一转之後又是微微一退,里面的钩子立刻钩住了嫩软的肠壁。   “啊──”俘虏发出惨厉的呼声,後庭内的剧痛使他们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但腰背上踩著的那只大脚却无比的坚定沈稳,像千斤巨石般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兵士们抓著细链,手腕向外一抖一提,没入直肠的铁钩便带著一截染血的肠子破肛而出。他们扔下铁钩,赤手握住拉出的肠头,手法娴熟地向外拔著。   一条条红红白白的人肠源源不绝地从肛门中抽出,时粗时细,每抽出一截,俘虏便痛苦地大叫一声。兵士们两手交替著抽拔,俘虏的痛嗥凄叫不绝。   那边,数十个兵士将七八个女俘虏踢成仰翻,一个兵士在前面将女俘虏的两条腿分开扳压在头部,迫使其高高翘起下臀,另一个兵士站在女人双腿间,粗黑的五指并拢,如铁杵般插进柔软的阴道内。   在女俘虏撕心扯肺的惨叫和迸涌的鲜血中,粗壮强健的小手臂不断地小心深入。片刻像是抓住了什麽似的,一拽一拉後,鲜血蜿蜒的手臂便从阴道中一寸寸退出,最後是握紧的拳头。在血淋淋的黑手中,霍然是一团刺目的血红肉膜,肉膜团下面连接著鲜红的褶皱肉壁,像一截鲜嫩的血肠,竟是将女性的内生殖器官完全拖翻出来。紧接著兵士们面不改色地拔出匕首将露在体外的女性内生殖器连同外生殖器全部割下,又像翻转牛皮水囊一样把内生殖器翻回原状。   负责压腿的兵士则放开女俘虏的双腿,拔出匕首往她们胸前的高耸贴根割去。刀光闪过,数对乳房被生生切割离体,胸脯上徒留两个碗大的血糊创口。   匕首不停地挥舞,在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殷红的血光。俘虏的眼珠被挖出,舌头被拔出,心脏被剜出、头颅被砍下……尖刀在人头上割开一道口子,将皮肤一点点剥离,露出还在跳动的血红肉体……一个个所谓的祭品被依次放进不同的银质器皿中,不时还有兵士往器皿内倒入不知名的透明淡绿水液。   活的啊!那被抽肠切乳,剜心剥皮,拔舌砍头的不是没有感觉的尸体,而是活著的人啊!罗朱死死地瞪著眼前极其恐怖血腥且变态凶残的一幕幕,视野一片血红。在这一刻,她深切体会到了被人类生抠鹅肠鸭肠,生挖猴脑,生割鹿肉,生取熊胆的动物们的凄厉痛苦。为什麽?为什麽要让她靠得这麽近,为什麽要让她看得这麽清楚?   浓郁的血腥味儿在风中弥散,汩汩殷红浸染大地。濒死的惨叫此起彼伏,声声刺破高远的苍穹,空草地俨然成了一个恐怖的地狱屠场。而在正中站著的伟岸王者却面不改色,神情间甚至带著一丝欣赏的微笑。不止是他,那僧人,那些将领,那些兵士没有一个露出惊惧,没有一个微微变色,仿佛他们屠宰的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而是低人一等的畜牲。   禽兽,一群禽兽。不,真正禽兽的杀戮只是为了果腹,他们却是一群禽兽不如、没有半分人性的血腥怪物!   她从书中读到过在古代屋脊高原上经常会出现罪恶血腥的人祭,读到过身为俘虏的悲惨下场,那时读了看了便过了,从未在心底留下过丝毫恐惧的痕迹。然而当真实的画面展现在面前时,才知道文字的背後到底蕴藏著多少的恐怖,多少的惨绝,多少的血腥,才知掉一排排铅印的文字描述到底有多苍白无力。   人不再是人,只是被宰杀的牲畜,准确地说死得比被宰杀的牲畜还要惨烈。   她後悔,深深地後悔曾对神秘消失的古格王朝产生过惋惜,曾对古格王产生过好奇。他不止是模样长得像禽兽,他的心性、他的行为更是比禽兽还凶戾冷酷!   “啊──啊──”靠在罗朱右侧的女人突然抱住头发疯似的狂嚎起来。   唰──   巡守的兵士拔出腰间的大刀破空挥斩而下,女人的头颅霎时骨碌碌地往前滚落,扭曲的五官布满了极度的恐惧。无头身躯颓然仆倒在地上,腥浓的血液从断颈处不断奔涌,眨眼便染红了大片草地。   飞溅的温热血液不可避免地洒落在了罗朱的头上、脸上、肩上和手上,像火一般灼烧著她。她猛地将左手塞进口中,牙齿狠狠咬下,死死堵住喉咙深处的亟欲崩溃的恐惧,拼命地压抑住身体本能的颤抖。   身後又有一道崩溃的嘶嗥响起,後脑和後颈又是一片热濡,一颗圆球状的湿黏东西自後面滚到了她的脚边。她心里知道滚过来的一定是颗人头,她一点也不敢看,也不敢移动躲避,只能竭尽全力地垂下头,将视线落在眼前的草地上,久久定住。   这是噩梦!是最恐怖的噩梦!   牙齿咬进了皮肉,唇齿间氤氲著铁锈般的腥甜味儿。心脏在痉挛、胃在痉挛,全身每个器官都在痉挛。她想吐,疯狂地想吐;她想晕,迫切想用晕厥来逃离这个恐怖的修罗屠场。可是她不能吐,更不能晕,唯有一动不动地继续保持著蜷缩蹲坐的姿势。因为她的头上高悬著一把大刀,一旦她做出不讨人喜欢的异动,那把刀就会凶狠地挥下,她也将变成下一具头身分离的尸体。   而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王,法王的祭品中还差三朵莲花。”   她听到有兵士在禀报,痉挛的心脏突地一停,接著狂跳起来。   莲花?莲花!不是盛开在碧波中的莲花,也不是盛开在雪峰上的莲花,而是指女性的生殖器!还差三朵,就意味著要从她们这些平民女人中拉出三个人来凑数。   “曲本堪布,这次贵族女人不够,就用三个平民女人凑数吧。”低沈浑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平漠,不带一丝兴奋,不带一丝讨好,没有一丝为难地平板建议道。   “一切听凭王做主。”曲本堪布合掌欠身冲古格王行了一礼。   随著一声令下,罗朱看见有一双粗朴的皮靴擦擦擦地往自己这边走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所处的位置──第一排的起头。近距离地靠近修罗地狱目睹凶残的变态屠杀也就算了,眼下左边的男俘虏与她离了一米左右,挨挤在右边和身後的女人身死倒地,她竟被孤零零地凸显出来。 第026章 沦为奴隶   皮靴毫无游移地稳稳停在了罗朱面前。   她的脑子嗡地一声懵了,狂跳的心脏刹那冻结。头皮一阵紧绷的剧痛,低埋的头被一只大手握住发辫狠狠扯了起来,直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粗犷野蛮的男人面孔。那张黝黑面孔因沾染了数滴鲜血而越发显得狰狞可怖,野性十足,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杀戮之气。   是他,是那个用藏獒捕捉自己的恐怖男人!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自己最终还是要丧命在他的手中。不!她绝不要肮脏的大手伸入身体,绝不要死得那麽屈辱惨绝!如果被拖出去了就咬舌自尽,或是用藏在靴子里的瑞士军刀割喉,想尽一切办法地抢先了结生命。民间说自尽的人永世不得轮回,但如果和活活挖掉生殖器的死法相比,她宁可做个永世不得轮回的幽魂。   男人泛著猩红的残冷眼睛微眯,竟也认出了她。嘴唇忽地一扯,又一次对她流露出厌恶鄙夷的神色。   “你这女人怎麽越来越脏?脸都被血泥糊成一团了。”他狠戾地甩开她的头,一脚将她踢翻在地,轻蔑道,“太脏的女人不配做法王至高的祭品。”脚尖一转,高大的身躯已从她面前移开,朝右侧走去。   不配才好!不配才好!   罗朱半趴在地上,小脸全被披散的发辫遮住。僵滞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极古怪的闷哼後,这才小口小口地无声急喘起气来。被踢中的右肩疼痛不堪,但她根本无法顾及。虽是死里逃生,她的身躯和精神不仅没有放松丝毫,还连大口喘气都不敢,生怕那呼哧呼哧的粗喘声会引起巡守兵士的杀意。   紧挨在身体右侧的就是一具让人毛骨悚然的无头女尸,可在这一瞬间,她居然觉得只有这具女尸才是最安全,最无害的。血腥刺鼻,尸体冰冷,却也正因为她沾染了这样的血迹才得以幸运地逃脱死亡的魔爪,继续呼吸新鲜的空气,沐浴灿烂的阳光,她还有什麽可瑟缩躲避的?   她将脸埋进浸染了鲜血的草地中,将手按压在浸润了鲜血的湿土上,努力压下翻滚的恐惧,哭号的冲动,积蓄著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力气和勇气。   不多时,三个穿戴较好的年轻女人被兵士从队伍中拖拽出来。她们凄声哭喊著,拼命挣扎著,无奈所有的反抗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最终还是被兵士们扯掉裤子,无情而残忍地切割下了内外生殖器。   前方二十几个贵族俘虏全部惨死,空草地上的平民俘虏也有不少崩溃的人被砍掉头颅。祭品收集齐全了,但是惨剧并没有宣告结束。   男俘虏中凡是缺胳膊少腿,受伤较为严重的都被丢进了老人和孩子所在的右侧空地,女俘虏中年龄略显大了的也被丢进了右侧空地。   罗朱才从匍匐的半趴中困难地坐正,就听到有男人在高喝:“给所有选定的奴隶烙印!”   给所有选定的奴隶烙印?!烙什麽印!?   她惊恐地看见上百根铁棒被兵士们伸进篝火中,在跳跃的熊熊火焰里,一根根铁棒一点点由黑变红。   数根头部通红的铁棒被兵士抽出,奔向了左侧的男俘虏群。那些兵士将俘虏右肩的衣袍使劲拉下,红亮的铁棒头部贴吻上光裸的肩头。滋滋的皮肉焦臭中冒出嫋嫋青烟,空草地上又一次响起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当铁棒离开後,那健壮的肩头上霍然出现了一个古体藏文的“奴”字,字的周围缠绕著一朵带骷髅的十六瓣莲花,有种诡异而神秘的美。   无论多美那也是一个奴印,一个让人丧失做人尊严的奴印,一个把人变得不如一头牲畜值钱的奴印,   然而适才的恐怖血腥屠杀已经摧垮了所有俘虏心底的最後一丝反抗,一直生活在乱世中的他们此时此刻都变成了麻木认命、逆来顺受的行尸走肉。只是一个奴印而已,只是变成了奴隶而已,比起被残忍杀掉的下场来说已经好上太多太多。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作为一个长久生活在功利现代社会的人,罗朱也没有那种高傲的身为人的尊严和气节。她贪生怕死,真真切切地畏惧死亡。在三年的驴行生涯中,为了活著,她能够面对并战胜各种困难,可以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勇气。方才想到自尽只是因为她以为没有了生的选择,而在可以活著的情况下,她和大多数平凡人一样选择宁为瓦全,不为玉碎。   成为奴隶固然会可悲地丧失做人的尊严,却能活著。活著看见蓝天和白云,看见鲜花和碧草,看见高山和湖泊,看见世上的一切,无论美丑,只有活著才能看见。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不能像她的父母那样在纠葛中浪费,早早地将宝贵的生命糟蹋掉。   看著那个手执通红铁棒走向自己的兵士,罗朱的心鼓跳得几乎要炸裂,浑身肌肉一点一点地绷紧。唇角边溢出一缕几不可见的晦暗苦笑,居然还是那个捕捉她,又放过她做祭品的男人,她和他还真是有缘──孽缘。   “我打算亲手给我捕获的猎物烙印。”男人狞笑著走到她身前,大手抓住她的袍襟往右下使劲一拉。哧啦一声,从里到外的衣物都被扯坏,露出与血泥满布的小脸截然不同的干净肩头。肩上成片肌肤虽泛著可怕的青紫淤红,却能轻易地看出它迥异於一般高原女人的细腻柔滑。男人似乎怔了怔,身体突然移动了一下,挡在她的右侧,高悬空中的通红铁棒随即毫不留情地落下。   在男人抓破衣物时,罗朱就紧紧闭上了眼睛。她清楚地感到一股烤炙肌肤的灼烫越逼越近,紧接著肩头传来从未经历过的剧烈疼痛。几欲炸裂的心骤然收缩,紧闭的眼猛地大睁,牙齿咬进下唇,十指紧紧抓扭住衣袍边角。   痛!好痛!肩头像是有许多把炙烫的尖刀在使劲切割,那牢牢附著皮肉,无法甩掉的火痛好似永无止境,痛入骨髓,深至灵魂。烙烤皮肉的滋滋响声听在耳里仿若烧烤架上的羊肉串,连皮肉的焦香味儿都相差无异。果然,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啊──”   她再也无法控制地张嘴痛苦嗥叫出来。汗水混著泪水如溪泉奔流,灵魂中一根绷得紧紧的弦突然断裂,承受了太多恐惧的身体再也不能支撑住这样的剧痛,如风中的秋叶般狂颤著摇摇欲坠。眼前出现圈圈黑晕,脑中掠过阵阵昏眩,眼看就要沈入黑暗的深渊。   “脏女人,痛叫可以,昏了就只有死。”   眩晕中,她模模糊糊地听到男人压得极低的粗莽狞笑声,紧贴肩头的烙铁慢慢离开了。   死?!绝不!濒临涣散的眼神微微一凝,她拼命地哭喊嘶嗥,把积压许久的让人崩溃的恐惧尽情释放,把处在晕厥边缘的神智用力唤回。十指放开袍角紧握成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给予自己另一种疼痛的刺激。   血腥的杀戾气息从身边飘走,黑晕从眼前退散,迷蒙肿痛的视野中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皮甲背影。她冷冷咧了咧嘴,这算是血腥怪物给予的好心警告麽?   右肩头火烧火燎的痛,她努力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缠绕著十六瓣莲花骷髅的古体藏文奴印,标志著她这个现代穿越人成为了古代屋脊高原中一个最低等最下贱的奴隶,一个可任人蹂躏践踏的奴隶。   好好活著,变得更加艰难。可她不会认输的,总有一天,她会毁掉这个奴印,逃到一个祥和安宁而又美丽温馨的地方重新展开新的生活。   借著发辫的遮掩,满是血污和泥土的左手小心翼翼地避过焦黑红肿的奴印,将大片青紫淤红的肌肤迅速涂脏,再慢慢将破裂的衣物一层层拉好。   那个恐怖男人短暂的一怔和看似寻常的侧移提醒了她,不仅仅只是脸和手,脖子、手腕、肩头等所有容易暴露真实容貌的肌肤都要涂脏。   作家的话:   偶们滴罗朱童鞋悲催地沦为了奴隶,翻身之路遥不可及。┌(┘^└)┐ 第027章 奴隶生活的开始(一)   灿烂的阳光带上了微微的霞晕,暮色即将来临。   罗朱看著从眼前恍惚掠过的草地,红肿成一条线的眼睛干涩发疼,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的双手腕被一根粗麻绳捆住,左右紧挨著两个不认识的女人,背上还压著一个女人,总共六个女人被叠加著伏趴在一头健壮的犛牛背上,并用粗布条固定捆绑。   在纳木阿村的空草地中,凡是在烙印时晕倒的男人和女人全部被杀,清醒的奴隶则被捆上了双腕。一百来个女奴和三百来个男奴几人一堆,像货物般捆绑在犛牛背上托运。   不知是不是血腥的渴欲终於达到了餍足,禽兽古格王对空草地右侧的老人、孩子和剔出的伤残男人与年龄较大的女人居然没有再下杀手。只是手臂一挥,招来蹲站远处屋顶的上百只秃鹫,让它们和那些凶残的獒犬一起享用地上的尸肉。猛禽猛兽的就餐画面延续著惊悚灵魂和惨绝人寰的特色,幸而那些能够自由行动的活著的大人们自动围坐成圈,把哭喊尖叫的孩子们紧紧搂在了怀里,让她在地狱中看到了最後一丝人性的温馨。   那一天,她克服了二十年来从未经历过的恐惧和剧痛,从地狱般的屠场中顽强地撑了下来。可是只要闭上眼,一幕幕恐怖惨绝的画面就在脑海中相继浮现,一声声凄厉痛苦的嘶嗥就在耳边萦绕不绝。   现代社会每逢大灾难後,政府都会派出专门的心理医生对劫後余生的人们进行心理辅导。而她,只能靠自己的意志走出来。连续两天,她都在不停地催眠自己。忘了,忘了,那只是一场噩梦,一部恐怖电影,她今後的路还很长很长,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待著她。这屋脊高原阳光灿烂明媚、蓝天辽阔高原、白云柔软如棉、雪山神圣洁净、山峦连绵起伏,草原碧绿青翠,湖泊澄澈清冽,牛羊遍地跑,格桑花儿朵朵开……她要找扎西朗措,和他一起生个孩子,过温馨平淡的小日子。她要去古代的中原,看看那里的历史有没有变轨,看看那里是什麽时代,看看能不能在失去扎西朗措之後,重新找到一个像小说里那般温润如玉、秀挺似竹的古代男人来爱自己……她畅想了许多许多的美好,用来抚慰那颗已然出现了阴影障碍的心。   两天过去了,这样的心理安抚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至少,那恐怖的画面变得模糊了,耳边的惨叫也小了许多,晚上敢闭上眼睛打盹了。咧咧僵硬的嘴角,罗朱幽幽叹口气後,又努力吸进一口气,秀气的五官再一次难受地皱成了一团。   坚持了两天,最终还是在行进的颠簸中吐了,连胃酸胆汁都吐了出来。有些落在了草地上,有些涂在了犛牛的皮毛上,有些则很霉催地沾染在了身上。酸臭味、血腥味、泥草味,再加上身边女人身上的那股膻腥味,合成了令人生不如死的煎熬,只可恨她此时已经吐无可吐了。   她连续两天都是六个女人中最霉催的一个,不偏不倚正好被夹在中间。犛牛背垫胸,背承重压,两侧裹夹。在这样的叠加挤压和颠簸熏蒸下,发育良好的胸部是否会变形已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呼吸对她来说变得格外困难和沈重。可她必须继续撑下去,不然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两天来,奴隶们只有在晚上休憩时才会被兵士从犛牛背上放下来。休憩地临近水源,奴隶彼此间不准有丝毫交流,可以自行挪移到水边喝水,但食物只有兵士们啃完肉後扔出来的牛骨或羊骨。所幸这支军队有上千人,奴隶仅四百多,加上当兵的胃口又大,抛出来的骨头还算多,奴隶们被饿的时间也不算太久,才没有出现因过度饥饿争抢骨头的情况。然而骨头再多,被如狼似虎的兵士们啃过後,骨架子上又能剩下多少果腹的筋肉?只能是吊著一条贱命而已。   晚上,兵士们睡帐篷,几百个奴隶却瑟缩在漆黑的高原中和牛羊互相依偎取暖。四周是上百个提刀兵士轮流看守,谁也逃不了。在今天早上启程时,有十几个奴隶没能熬住饥饿和寒冷,悲惨地沦为了雪豹、獒犬和秃鹫的食物。   这就是奴隶的生活,卑贱似畜牲。不,应该说连畜牲的生活都不如。至少,畜牲智商情商低下,想不到太多东西,活得单蠢,不懂屈辱。所以如果一个奴隶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将自己的智商情商降成畜牲级别,变成一条狗、一头羊、一头牛。   成了奴隶的人有四条路可走,要麽像畜牲般屈辱麻木地过一生,要麽半途不幸被折磨惨死,要麽顺利逃亡活得像老鼠一样胆战心惊,要麽觉醒起义抗争。只是纵观古今历史,各种奴隶起义就算能取得一时的胜利,只要整个社会还处在落後阶段,那麽最终结果奴还是奴,永远都没有翻身做主的机会。吐蕃王朝不就是被奴隶起义推翻的麽?推翻过後呢?长达数百年的社会动荡,奴隶依旧存在,生活依旧悲惨卑贱。   罗朱狠命吸上一口浑浊恶心的空气。她不想当一辈子的奴隶,也不想倒霉地被折磨死,更没那个能力起义,她选择逃亡。只要瞅准了时机,她就逃亡到中原去。当然,逃亡也是要冒极大的死亡风险的,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她会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像狗一样温顺听话的卑贱奴隶。   身下的犛牛停止了奔跑,她听到兵士们相互间传著扎营休憩的口令。   终於……终於又熬完了一个白天。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今天压在背上的女人不像昨天那麽沈重,不然现在铁定已经被压掉了半条命。任由兵士把自己从犛牛背上拖拽下来,像扔死狗一样砰的一声丢在了地上,口里憋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还好身上的衣物穿得多,地上的草虽然枯黄了,却还有些柔软,也不是太过疼痛。   她在地上慢慢蠕动著,一点一点地舒展身体。浑身每块肌肉,每个关节,每根骨头都疼痛不堪,好想倒在地上一睡不起。但不能呵,她不能呵,一旦顺从心底的软弱渴求,就再也不会醒过来,身体也会成为畜牲们的美餐。她是身穿,她无法确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灵魂?即便有,她的身体也没有躺在二十一世纪的医院中,不可能有机会回去附体的。   生命,对她来说,太珍贵了。被先捉住的格桑卓玛是死是活,上战场的扎西朗措是死是活,地窖里的扎西老小是死是活,说她忘恩负义也好,说她狼心狗肺、薄情寡义也好,她实在是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虑哀伤顾及了,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活下去。 第028章 奴隶生活的开始(二)   被粗麻捆绑的手腕间留有一尺来长的距离,罗朱努力撑起身体,跟著一堆女人慢慢向水边爬去。直立行走太耗费力气,这样四肢爬行才更能储存体力。   来到水边,当干裂的唇触到冰凉的河水时,有些迷离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即使喉咙干得快要冒烟,她也不敢大口大口毫无顾忌地喝水,怕过凉的水会在过空的胃部引起痉挛。肩头的烙印痛还没消失,她可不想再添过胃痉挛。老天保佑,月经期刚刚过去,不然还指不定会在这种艰难困苦中落下啥病根。   含住冰水温了一会儿,才徐徐吞下。等饮完水後,整个口腔都被冻得麻木了。偏头瞅瞅不远处的营地,篝火燃了起来,牛羊已被宰杀架了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骨头了,可她狂吐过後的胃已经空得快撑不住了。   趴在河边,她不露声色地扯下还带著点绿的野菜,一点点地塞进口中。秋天的野菜早已失去了春夏的鲜嫩多汁,舌齿间的味道又苦又涩,比嚼干草还痛苦,吞一口就像吞下了一串辛酸的血泪,一把割喉的刀片。她是属猴的,食物搭配不该是桃子之类的水果吗?咋就硬生生抢夺了牛、羊、马的吃草专利呢?   一边努力咽嚼,一边苦中作乐地胡思乱想。慢慢的,灌了水和团团野菜的胃好受了许多。   感谢父母长久以来对她的漫不经心和疏忽冷漠,将她培养出了一副自私凉薄的心肠,让她拿得起放得下,能够动心忍性,不轻易被感情牵绊拖累,没有成为无私奉献牺牲的良善人士。   感谢三年的驴行生涯和半年的高原生涯,让她拥有了坚韧的意志、强健的体魄和良好的野外生存能力。   在被冷汗反复浸透,在恐惧、疼痛和饥寒的折磨下,她非但没死,还连点点感冒都没患上。这个强悍的事实足以证明人类一旦拥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会激发出令人不可思议的潜力。   透过清冽的河水,隐隐可见水底深处穿游的小鱼。这些鱼黑背白肚,身上少鳞或无鳞,形状有些像鸭绿江口生产的明太鱼。纳木阿村是半农半牧,人们因著将夭折的小孩扔到水里水葬的习俗,加上认为鱼是龙神亲属的信仰问题,几乎都不吃鱼。   他们虽不吃却也不会阻止别人吃,有时她会用烧弯的缝衣针当钓鱼钩,穿线捆棒,先抓一条小鱼,用小刀挖一小块肉作鱼饵来钓鱼。别看工具简陋,每次总能轻而易举地把鱼钓上来。在天气炎热时,不用钓竿,直接用手在河里抓也特别奏效。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村落民众像看外星人一样的旁观,她尽可能地让捉鱼行为保持低调,捉了鱼也是遮遮掩掩地带回土坯房,自个悄悄煮来吃。   这种高原鱼虽然煮熬的时间有点久,但肉质非常鲜嫩,熬出的鱼汤味道也十分鲜美。当生存困难降临时,她是不咋虔诚敬仰神灵的,也不怕鱼是吃尸体长大的言论。反正经过一次生物转换後,她吃的不是人肉就行了。何况在真正的饥荒面前,易子而食的事例太多了,亚马逊丛林中直至现代仍有不少原始部落奉行著吃人的习俗。唉,如果允许奴隶钓鱼的话就不至於沦落到生嚼野菜,啃吃剩骨头的地步了。   浮想联翩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身後忽然传来阵阵骚动。她回转脑袋看去,原来是几十个兵士把啃後的骨头堆运过来了。   许多奴隶像疯了般朝那几十堆骨头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希望能挑到一块筋肉比较多的骨头,抢食势头明显比昨天强了许多。   罗朱暗暗叹口气,她一米六二的身高在平地中也不算太矮,但流落到这古代屋脊高原後便成了劣等残废。身上的肉虽不少,无奈骨架太过纤细,靠身板是抢不过快要饿疯的原住地居民的。   她索性也不白费力气,慢悠悠地爬著。据说爬行是一种最好的水平运动之一,现代社会提倡人人都应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像动物一样四肢著地进行爬行运动,增强身体协调性,缓解脊柱和盆骨压力。为什麽人类女性的难产率大大超过动物雌性的难产率?那是因为人类直立行走惯了,盆骨发生改变导致的结果。她爬一爬,也算是响应现代养生运动了。   抢挑到骨头的奴隶像抱著什麽珍宝般,紧紧搂著几根骨头躲到一角自个啃了起来。还有些像罗朱一样争抢无能的奴隶则努力地在一堆堆残骨中继续翻找,或是坐在残剩的骨堆边忍著饥饿失望而期待地等著下一批骨头的到来。   这一堆,只余下几根光秃秃的棒骨,不具备再啃咬的价值;那一堆,只剩下一撮细小的骨头碎渣子,抓都抓不起来;左边一堆……罗朱一边爬一边找骨头,终於在一团长杂草中幸运地翻到了一块小西瓜般大的羊颈骨。也不知是被谁一脚踢到了草丛中,竟然没被人发现。她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种羊颈骨是最难啃的,残留的筋肉也相对多些。   捧著羊颈骨,用衣袖大致擦了擦上面沾染的碎草,便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将骨间残留的筋皮和残肉抠下来,一点也不敢浪费地送进口中。口胡,二十年了,打从她有记忆起就没这麽珍惜过食物,吃得比翻垃圾的乞丐和疯子还干净,遗憾的是没人来表扬她这个好不容易形成的优良品质。   尼玛的也不知吃下了哪个男人的臭口水,千万不要有啥致命的传染细菌。喉咙一阵痉挛恶心,却还是不得不硬著头皮继续啃著。此时她最羡慕的就是老虎、狮子那些舌上长著肉刺的兽类,轻轻一舔,就能把骨头的任何一个角落舔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费力,一点也不浪费,多好啊!   一小块羊颈骨远远不够,她还得继续寻找骨头才行。丢开被啃了又啃的骨头,她再度爬动四肢,展开了寻骨征程。   爬了十几步,前方被一双皮靴阻住去路。她顺著这双皮靴慢慢抬起头,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俯看她。   淡薄的暮色中,男人的脸庞逆著光,五官和表情看不太清,唯一能看清楚的是一双闪烁著残冷亮光的眼睛,像是黑暗中噬人的猛兽,不愧是禽兽王带领的兵士。在男人右手中拿著一根长长的肉乎乎的羊肋骨,油亮亮的,散发出含了膻腥的诱人烤香味儿。   口中突然分泌出大量的唾液,一长串涎液毫无征兆地哧溜一声,从半开的嘴里沿著下巴滑落在地上,充分诠释了“口水直流三千尺”的精髓。   “很想吃?”高大男人见此情景不由嗤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下身,逗狗般地摇了摇手里的羊肋骨。   有些熟悉的粗犷中带著残佞的五官出现在她眼前,霍然又是那个捉她,给她烙下奴印的男人。   作家的话:   奴隶滴生活是无比悲催滴,可怜滴罗朱童鞋,阿门!   o(︶︿︶)o唉 第029章 捉摸不透的男人(一)   “你……你想干什麽?!”罗朱像是受惊的兔子般倏地往後退爬几步,张大眼睛警惕地看著这个浑身都笼著杀戾气息的恐怖男人。   从昨天傍晚开始,就不断有吃饱了撑的兵士拿著肉骨来逗弄奴隶,要想吃就必须满足他们的要求。   她缩在人群的角落里冷眼旁观,那些要求有让人钻裤裆的,有在女人身上乱摸的,有口交的,有鸡奸男奴的……各种侮辱,各种口味称得上是五花八门,唯一让人庆幸并且奇怪的是没有强暴诱奸女奴的情况出现。但是今晚这个男人……浑身汗毛唰地倒竖,额际冒出点点冷汗,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抓紧了袍襟。   “呵,脏女人那麽紧张干嘛?难道你还是个处女?”男人咧嘴笑得淫邪,“暂时放心吧,在王没有发出解禁令前,兵士们是不敢强暴你们这批女奴的。”   “我不吃。”你快滚!罗朱惊惶地瞪著他,憋屈地吞下了後三个字。略略放心之余更加迫切地想摆脱眼前的危险男人。   “你敢让我滚?”男人粗浓修长的眉毛一扬,残冷的眼中漫上戾气。   “我没说!”她忍不住又往後膝行退了一步,紧缩的心脏像是打鼓般咚咚咚跳个不停。   男人逼前两步,微微倾身,狠戾地盯著她,厚实的嘴唇往右斜斜一扯,粗犷的脸庞顿时带上几分狰狞邪佞:“你的嘴没说,但你的眼睛是这麽说的。”他忽地一个箭步,长臂一伸,将罗朱整个人狠狠拉进怀中。   “啊──唔……”   罗朱猝不及防地扑跌进男人腥膻与血气混合的宽大怀中,张嘴本能地惊叫,却在发出一个字音时便被一根香喷喷的羊肋骨堵住了嘴巴,头顶响起男人低哑凶狠的威胁:“再叫,我就将你扒个精光丢出去!”   “唔唔……唔唔……”她含住羊肋骨,惊恐地拼命摇头,双手将袍襟捏得更紧。不叫,她不叫,她绝对不叫。   “这才乖。”男人凶狠的语调缓和下来,布满厚茧的指腹轻轻扫过她红肿的眼皮,低声调调笑道,“脏女人,你的眼睛虽然红肿成了一条缝,那灵活的眼神还是会暴露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口胡,心灵之窗红肿成一条缝你都看得一清二楚,还要不要人活?罗朱愤恨地伸手拿下口里的羊肋骨朝男人胸襟上一塞,眼珠子翻了翻,示意男人把骨头收回去。其实她最想做的不是物归原主,而是把肉骨头当棒子敲回去。   可是在被男人搂进怀里後,她身为女性的直觉和身为高等动物的本能隐约察觉到抱著自己的男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强悍。她的体能锻炼,她的防身术在男人面前可能就像个三岁幼儿的低弱比划。   大丈夫相时而动,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揍人的冲动,她忍了。不过本奴隶也是有些骨气的,坚决不吃嗟来之食。   “喔?不吃?”男人盯著她的眼睛,腾出一只手拿起羊肋骨,颇为好笑地把羊肋骨上出现的缺口在她嘴唇上擦了擦,“那麽告诉我,你鼓囊囊的嘴里包的是什麽?”   罗朱的脸在厚厚的血泥下腾地红了,眼神躲躲闪闪,游移不定,就是不敢看向羊肋骨上那个大大的缺口。她的心是很有骨气地拒绝,但她的牙却在拿开肉骨头之前擅自做主地咬下了一大口还带著温热的羊肉。此刻,肉正含在她的嘴里,口里的唾液泛滥得快要包不住了,肠胃又恰在男人话音刚落时很不给力地奏出饥饿交响曲。她干脆横下一条心,一边无所顾忌地大嚼起来,一边飞快地从男人手里夺过羊肋骨。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引来不远处也在逗弄奴隶的几个兵士的好奇张望,却在对上他警告凶戾的眼神时,又都迅速低下了头。黑骑队的队正在军队中那是数一数二的凶残强悍,性子更是喜怒无常,一旦惹恼便六亲不认,连贡嘎骑领都畏他三分。除了王和法王,这世上恐怕再没人让他敬服了。   粗砺黝黑的大手捏上女人脏污而纤细的脖颈,缓缓地来回摩挲,带著些淫邪的色情挑逗。   罗朱身子一僵,啃咬肉骨的动作微微一顿之後又像毫无知觉似的继续大口啃起来。她刚才差点忘了,在有把握逃亡之前,她要做的是一个像狗一样温顺听话的卑贱奴隶。既然这个男人说过古格王目前不允许兵士们强暴女奴,那麽贞操是安全的,最大的屈辱也就是被男人摸捏猥亵一番。反正这具身体也被男人摸过了,一个男人是摸,两个男人也是摸,不管他有爱还是无爱,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没有什麽大的区别。至多被恶心的男人摸过後,她找机会再狠狠清洗十遍。相反,如果太过抗拒挣扎,惹恼了这个男人,被拧断脖子就得不偿失了。   粗长的手指拉开她残破的袍襟,一层层揭开右肩的破衣,在看到肩头仍旧红肿发黑的奴印时,残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奴印旁边的大片青紫肌肤被暗黑色的脏污掩盖,那脏污还一直往後背和前胸延伸。   斜扯的嘴角勾出腥冷的狞笑,手指将残破的衣物再往下拉,脏污逐渐消失,露出半边印著小红心的浅粉色胸衣。手指用力往下斜拉胸衣,一个饱满的雪峰弹倏地跳出来,细腻滑嫩,洁白如脂中带著微微的粉润。顶端小小的蓓蕾娇俏粉嫩,周围浅粉色的乳晕像月亮边的月晕般娇媚迷人。在晕黄的暮色中,这座雪峰通体铺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简直美不胜收,诱人蹂躏采撷。   察觉到怀里女人僵直紧绷的身体和逐渐变慢的啃咬,他冷冷扫过她低垂的小巧头颅,又不慌不忙地将胸衣拉回原位,再将残破的衣物一层层为她拉上,瞬间遮住了炫目的美景。整个过程中,男人的气息没有一丝紊乱,冷漠如冰。   “脏女人,你果然不是博巴人。说,你是从哪儿来的?”粗莽的声音不再和缓带笑,变得凶狞冷戾,隐隐透著嗜杀的血腥。   罗朱悚然一惊,心里透凉。这个男人……所有的举动是在查探她的身份!?他在怀疑她,怀疑她是居心叵测的奸细一类的人。她慢慢抬起头,鼓起勇气对上那双残冷嗜血的利眼,哆嗦道:“我……我是流落到纳木阿村安家的……异……异乡人,从……从很远的地方来,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为什麽会……来到这儿?总之,祈祷完睁……睁眼後就……就站在了纳木阿村放牧的草原上,我……我不是坏人。”   她知道自己说的实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大谎话,她本可以编造一个更可信的真实。但在那双残冷嗜血的利眼下,她预感到只要说错一句,她的命就到此结束了。   “你果然是个狡猾无比的女人。”   男人冷戾嗜血的声音溢出一丝赞叹,手指轻挑她的下巴,利眼危险地眯起,“你的肌肤和五官像中原汉家的贵族女儿,但你里面穿戴的衣物和她们截然不同。不,应该说和古格周边所有国家的女子衣物都不同,的确是从很远的异乡而来。”他放开她的下巴,冷笑道,“你很清楚,刚才只要说出一句谎话,你就没命了。”   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止是一个小小的队正那麽简单,他看似粗鄙野蛮,凶残嗜杀,实则心细如发,观察敏锐。而且听他的言谈,似乎还见识匪浅。不知何时,罗朱的後背已经全部被汗水浸透了。 第030章 捉摸不透的男人(二)   “不管你是从哪个异乡来,不管你来得多麽莫名其妙,只需记住一点,现在的你是个奴隶,是伟大古格王的奴隶。”男人的大手隔著衣物握住她的右肩头,冷笑的粗莽声幽冷凶戾,“不要做出无用反抗,也不要奢望逃跑。你的肩上印著穆赤王家的奴印,无论你逃到哪里,法王都会将你找到,你永远都是王的奴隶。”   罗朱震惊骇然地盯著他,双目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恐惧。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看透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这个脏女人看著柔顺沈默,勇气和毅力却远远超出寻常女人。性子能屈能伸,像狐狸一般狡猾,会安心当奴隶才怪了。”男人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握住右肩的大手残忍地用力一捏,“脏女人,你说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啊──”罗朱失声痛叫,剧痛之下身子猛地欲往上弹动,却被腰间的铁臂紧紧箍住。额头泌出豆大的汗水,血泥下的脸颊一片煞白,连唇瓣都褪去了血色,浑身止不住地轻颤起来。   “如果你不听话逃跑了,最好祈祷自己能侥幸逃过看守兵士的追捕和法王的灵线追踪。如果你不幸被捉住了,就要有勇气承受王对逃奴的可怕惩罚。你这麽聪明,应该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男人放开她的右肩,大手探进残破的袍襟,很不规矩地拉下她的胸衣,像是故意又像是随意地对两团雪峰搓揉起来,声音里的戾气渐渐散去,赞美道,“脏女人,你的乳房大而挺翘,绵软又弹性十足,滑嫩饱满,抓捏起来的手感很好。”   罗朱刚张开嘴又猝然紧闭,尼玛的差点习惯性冒出“谢谢”两个字来。这是羞辱!是性骚扰!是猥亵!是轻薄!她谢个毛线啊!同样是被把玩胸乳,扎西朗措做时她会感到万分的不自在和浓浓的羞怯,会升起丝丝缕缕的甜蜜温馨感。这个男人做时,她心中的不自在和羞怯淡了许多,更多的是无法反抗的愤懑无力和麻木的冷淡。身体至始至终都处在警戒的紧绷状态,时刻提防著威胁生命的危险。   男人满手的粗茧磨得她娇嫩的肌肤生生发疼,当一粒稚嫩的乳尖被粗糙的手指捻住拉扯时,她终是忍不住蹙眉痛苦地低叫了一声。   “痛?”男人邪恶地挑眉,残佞的手指又狠搓了一下,“这乳尖又小又粉,又娇又嫩,身体也不够淫荡敏感,看来你多半还是没有经过男人玩弄的处女。只可惜──”他顿住不语,指间倒是放轻了力道,绕著乳尖慢慢兜转。   “只可惜什麽?”轻柔的兜转带给身体一丝酥麻的电流,罗朱心慌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想让他继续亵玩,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怕那两根有力的手指一不高兴就把自己的乳尖给捏烂了。   “你们这批女奴是王专门抓来和男奴配种的。你会被带进配种房,任由男奴下种,直到顺利怀孕。到那时,再纯洁娇嫩的身体都会变得残败不堪。”男人压低声音哼笑道。慢慢从她胸怀里抽出手,再次替她拉好衣物。   配种的女奴?!   男人的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将罗朱整个人都劈傻了。听过给狗配种、给猪配种、给牛马配种、给大熊猫配种,给所有畜牲配种的,就从来没听过给人配种的。对了,她是奴隶,身为奴隶便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人形畜牲了。人的尊严,人的生活,人的感情统统都将不复存在。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而来,浑身如置冰窖,心跳、血液和思维在这刹那间全部冻结。   “脏女人,如果你不想成为配种的女奴,就努力让王挑上你。”他放开呆愣的她,将落到草地上的羊肋骨塞进她手中。   罗朱转动僵滞的眼珠,怔怔地看著面前笑得诡异狞恶的男人。嘴巴张了张,却什麽字音也没吐出来。   男人像是读懂了她没有声音的语言,凑到她耳边,声音更加低沈,“该怎样努力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我只好心提醒你一句,不想死得太早就千万别用爬床的愚蠢方法。”他直起身,一脚踏上她受伤的右肩,碾了碾,在看到她痛得有些扭曲的表情後,才又快意补充道,“脏女人,明天中午就能回到王城,再把你的手脸涂涂吧。记住,我的名字叫烈?释迦闼修,王家黑骑队队正,法王的卓尼钦波。”说罢,收脚大笑著扬长而去。   罗朱木木地望著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高大身影,许久许久,心跳、血液和思维才慢慢解冻。   烈?释迦闼修,在屋脊高原中只有最古老矜贵的大贵族才会拥有传承上千年的家族姓氏。那个男人竟然出生於古老的大贵族之家,从外表上还真是看不出来。   法王的卓尼钦波,假如没记错的话那是个负责职掌内外传达的职位,相当於传令官的角色。在这个政教相辅相成的时代,是拥有极高权利的。   显而易见,这个叫烈?释迦闼修的男人既是古格王的左右臂膀,又是法王的忠实追随者,他不止本人强悍可怕,背後也有著滔天权势。那麽高高在上的他对她这个卑贱的女奴凌虐羞辱後为什麽又要好心提醒?他威胁她逃跑被捉後会有很可怕的下场,可言语间似乎又在暗示她逃跑。他到底在想什麽?又要干什麽?种种言行简直令人捉摸不透。   “哈哈哈哈哈哈──”